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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读小说>羁龙道上>幕九 且向书求

幕九 且向书求(第1页)

黛眉殿的右偏殿,是淮山君传道修行的所在。此殿临水,横梁垂着许多上深下浅的碧水薄纱,四周用青编的竹帘一幕幕围拢,平日里半卷着,起风飞雨时就都放下去,用底端的丝带系在铁水浇筑的暗扣上。

天光很黯淡,殿所四周都点了灯。本属于季狐衣的书案已经被撤下去,他居住的那座殿所也荒废了,墨君圣过来这边的路上,看见侍者们正鱼贯地将那些陈设都搬出去。

“你怎么了?”重冥朝沉决思瞥了一眼,凑在墨君圣肩上,很轻声地询问道:“为什么要避着他?”

墨君圣停下笔:“没有。”

“他把阵法图递给你的时候,你郑重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只受惊的野猫,毛都炸起来了。”重冥略略笑了两声,又贴近到墨君圣耳边,“何必这么怕他,莫不是心里有鬼,还是季狐衣那事与你相关?”

“胡说。”墨君圣淡淡道,又提笔在那张阵图上勾画片刻,蓦地开口:“与他生了龃龉的,何止是我。”

“是,”重冥眯起微圆的杏眼,“这殿上的每一位,他都得罪过,我这么说,也的确是不太好。”

听他念着,墨君圣不免向角落中一处地方看去,那里摆着的一套书案,属于那位从不在此地露面的师兄。

无姓,名易,是人。

这位易师兄,并不修习术法,却于剑之一道上有着很深的造诣,也因此与他们没有话可说,更与谁都不亲近,好似隐士一般,常年在易水阁离群索居着,冷眼观世,辟易这喧嚣滚滚的万丈红尘。

仿佛也就是在初入浮阁时,很正经地照了一面罢。月白麻衣,檀乌木簪,墨发以青纱高束,分明是朴素的剑客样子,唯有筋骨分明的指节按在玉碧的剑柄上。

孤高冷傲,是天生无情的人,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也因此可在剑出时斩落一切。

他是唯一没被季狐衣招惹到的,彼此之间没有际遇,当然也不会交恶。他并不属于殿中的哪一位,但这方殿所之上依旧会有他的位置,譬如天上月、海中礁,千载如一,不可动摇。

重冥道:“要不怎么说来着,‘花有几样红’呢,这谁不屑一顾的,却偏偏是谁梦寐以求的。”

是讽刺季狐衣命数有亏,但斯者已逝,如此话语落到身上,着实也太过弯酸刻薄了些。墨君圣听了,不免觉得略有几分不适。

大抵上,人与妖鬼之属无类,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生出莫名其妙的悲悯心,这通常被称作“良知”,而他眼下,就被所谓的“良知”很轻微地折磨了一下。

“你很厌恶他?”

“对啊,”重冥很坦然地答道,“因为事出突然,想出的许多招数都没法再用上,真是太可惜了。”言下之意,是嫌季狐衣的死让他白费了心思。

墨君圣又问:“那么,他是在哪里做得太过了么?”

“糟践吃食,还不够可耻吗?”重冥很理所当然地看着墨君圣,颇热情地邀他看沉决思分给自己的阵法图。

“公然舞弊,成何体统。”

墨君圣蹙眉,义正言辞地断然拒绝,重冥正想说话,却被重渊一笔杆子敲在额头上。

“但凡少吃些茶果,你的脑子也不会坏成这样。”

“还说我,就是被你打坏的。”

重渊几乎被气笑了,他将重冥的阵图展开,上面画着的,果不其然是种种精巧的糕点,都是甜腻带馅的款式,一口咬下去,有满满的芸豆沙在里面。

“尽管刻画得很细致,但我不是师尊,可不会让你轻易混过去。”最终还是代授课业的沉决思拍板,选了册不厚不薄的阵法书,让重冥在十日之内照着写一遍。

沉决思先看重渊的阵图,微微颔首,再看墨君圣的阵图,颔首之外,又格外称赞道:“不错。”

“看来你很有天资。”立在墨君圣跟前,琉璃骨的指尖在图上划下几道印痕,都是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地方。

墨君圣不动声色地坐着,只在适当的时候恰如其分地敷衍两声,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念头,沉决思身上的衣香竟被他嗅出了几分血腥气。

若能剥掉这身画皮,定要看看内里的那些腑脏,究竟已经腐坏到了何种地步。他这么想着,只觉已然厌烦到了极点,但无论如何,也还得收敛着性子,继续、继续地忍耐下去。

散课,揖礼,作别。

自然是沉决思先行,墨君圣不想与他一道走,又刻意磨蹭了会儿,等有侍者进殿洒扫,才堪堪舍得起身出去。

踏过门槛的时候,劈头便是一阵刮骨风,早候在殿外的侍者快步迎上来,先是递给墨君圣一个袖炉,又拿了件银灰的斗篷围在他肩上。

“今日换了香?”隐约有一种馥郁的香味,透过包裹袖炉的绒布绵延不断地透出来,那样暖融融的,像是午后荫蔽下的日光,让人想要睡过去。

“是,医者说这方子温和,对公子这样病愈体虚的症候更好一些。”侍者亦步亦趋地跟在墨君圣身后,“起先好像是因为有一味药用尽了,便拟写了别的方子。”

“用尽了,”墨君圣闭目沉吟,咬字间有些微绵软的低缓,“香药之属,惯来有专司备库,竟也会用尽么?”

侍者神色一凛,轻声道:“记下了,即刻去查。”

“倒不急,查不出也没什么,”墨君圣停下步子,朝风来处的那方望了望,但见一片茫茫幽深的桃花树林,隔着湖水,或明或淡的影子扭曲着,像是烧焦了的枯骨,“只一点,要有分寸。”

侍者应了,上前一步,将他斗篷上被风吹得翻飞的系带抚平。

“今日这样冷,公子还要去万卷楼吗?”

万卷楼是阴阳浮阁的藏书所在。

由千岁古木架构而出的楼宇,饰以鎏金雕文,各层间仅有一廊道相接。廊道如龙蛇般盘旋而下,两边点着长明宫灯,望上去格外堂皇,那些藏书的静室便鳞一样错落有致地楔在廊道外侧的楼壁上。

诸室中,经纶卷帙之浩繁,远逾万卷之数,其森罗万象,众流百川,堪称琅嬛洞天。除搜罗的典籍外,淮山君往往也将自己信笔写成的一些东西,稗官野史,或是艳情话本,都存放在里面。

中央的空洞,则停着机括升降的平台,平台上挖出湖泊,湖泊上筑起画阁,起先只是用作读书写字,淮山君长待后觉得很不错,又让添了卧榻,及至渐渐改成了寝居之处。

淮山君喜阴,夏日里火伞高张时,总爱在这边住,甚至为此在万卷楼与黛眉殿间勾连了一虹复道。

“去。”墨君圣淡淡道。

他要找的,是墨正安曾与他提及的《梦世录》。

这几日来,他时常前往万卷楼,虽无所获,但他就是觉得,若《梦世录》果真被存放在了阴阳浮阁,那么于万卷楼的某一个角落之中,它一定在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山中月光,正照着逆旅蹒跚的归人。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也许就在刹那回首之间。墨君圣想了许久,浮阁与墨氏,连着看不见的线,织就厘不清的网,也许一切的起始,就要着落在这本书上。

但菲薄书页能够承载的隐秘,总不会比荏苒光阴刻下得更多罢,也许只是一鳞半爪的只言片语,含糊其辞地矫饰着似是而非的柜中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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