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太后拿着凤印看了一会儿,却又放回到任雪霁手中:“你拿着罢。”
任雪霁闻言一惊,脱口唤了一声:“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
年轻做皇后的时候,把凤印看的比天大,各项宫务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可后来太子薨逝,她为了孙子开始一步一步插手政务的时候,才觉出从前的浅薄。
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争权夺势,又能有什么乐趣。她在后宫已然是赢家,要争就要在前朝争,争一争这皇权这天下。
只要这后宫还在她掌控之中便好,如今她的心思都在前朝,宫务还是交由手下罢。
“从前也不是没有宫令女官的旧例,你身为尚宫本就执掌六局,如今总理后宫也算顺理成章。”太后道,“哀家这便下旨,封你为一品宫令,执掌凤印代理宫务。”
“多谢娘娘恩典。”任雪霁连忙跪下谢恩,“臣定不负娘娘重望。”
太后微微颔首,又看了看一旁的陆月寒:“月寒兼管宫正司和司礼监,也着实辛苦了。这样罢,哀家也封你做一品女官。”
陆月寒怔了一怔:“娘娘对月寒信重,月寒感念在心。可是宫中除宫令之外再没有一品女官,娘娘实在不必为臣破例。”
太后却不甚在意地一挥手:“前朝有那些个虚职虚衔的,后宫如何不能有?这段时日你劳苦功高,是该赏的。”
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略一思索,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便封你做宫尹罢。从今往后,这宫中便有正一品宫尹女官了。”
*
“宫令大人大喜,宫尹大人大喜。”听雪轩门口,许云深亲自出门相迎,一见面便笑着道,“妾身略备薄酒为大人道贺,不知二位大人可肯赏光?”
陆月寒和任雪霁都笑,只道:“岂敢岂敢。”便一左一右携着许云深进了听雪轩。
三人照旧先哄着小皇子玩了一会儿,这才入席用膳。任雪霁打发了伺候的宫人,旋即正色道:“夏妃落下的这胎,便是陛下最后的子嗣。从此,长生高枕无忧矣。”
许云深却面有忧色:“虽是如此,可康亲王那里……那毕竟是太后娘娘啊。”
她一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考不上女官没关系,做宫女也有宫女的过法;不得盛宠没关系,有好友照应她一样过的很好;儿子不受他父王重视也没关系,横竖长生是皇子,日后总会有出路;哪怕儿子至今没得个大名,可有了好友的宽慰她也放下心来,继续乐呵呵地养儿子过日子。
可直到上一次听陆月寒和任雪霁策划着谋夺凤印,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两个好友和她想的不同。她只想让儿子日后出宫开府,把她和好友一起接出宫去,可她的两个好友却不想出宫,她们想的是让长生登基称帝!
那皇位岂是好争的?这些年,宫中多少妃嫔落胎,不都是因为那没影的皇位!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长生,除了因为有好友相助,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一个宫女出身的贵人无权无势,连钱财都不富裕,即便生下皇子也与皇位无缘。否则不说别人,一直护着她的太后便会第一个对她下手!
太后想扶持康王上位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若要谋皇位,她们与太后为敌避无可避。而她毕竟是慈安宫出来的宫女,对于太后……她怎么可能不怕。
“其实娘娘待我们实在不差。”任雪霁叹息道。
“凤印都拿在手中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陆月寒神色冷清,“娘娘待我们不差,但能自己做主,谁愿意一辈子靠着娘娘那点恩宠过活?”
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慢慢吃了,这才对许云深道:“之前怕吓到你,我们都未曾与你说过,如今告诉你也是因为这事已有了七八成把握。皇上也好,康王也罢,我和雪霁都会帮你料理干净,你很不必怕什么。”
第17章谋逆
凤印在手,六局在手,这后宫大半已落入任雪霁手中。
而余下……陆月寒一面用政事牵绊住太后的心神,一面教宫正司全力配合。不出半个月,任雪霁已经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皇后帝王甚至太后放在后宫中的耳目。
“这是给陛下的。”陆月寒将桌案上的瓷瓶向前一推。
任雪霁拿起瓷瓶,上下打量:“陛下这里你尽可放心,只是康亲王那边你有什么计划?陛下和康亲王……时间不能相差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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