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饭也吃不够,而有钱,则可以住进洋人公寓,住在这像皇宫一样华丽精致的地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而商陆对他的要求只有一样,深居简出,甚至是足不出户。
江鳞没有怨言。
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执念:活下来。
只要活下来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他过惯了好日子甚至摆起谱来。
这话可不是他自己说的,是他不小心听到“九龙城”的兄弟们说的。
他们不明白,一个一开始谁都可以上的,不男不女的婊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住进了洋人租界高级公寓里,见了都得尊称一声“江先生”的上流人士?
他也不明白。
直到七月的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睡在一个巨大黄金鸟笼子里,乳头被钉上乳环,手脚套上铁链。
血红色的丝绒幔布揭开,他看到舞台底下一众数不清的男人面孔。
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旁边立了个礼台,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洋人司仪拿着小锤询价,然后在地下一种男人举起价格牌后裁定价格…
一声声叫价声中,他忽然记起这是一种名为拍卖的形式。
而他,显然成了这场拍卖会上的一个商品。
他在台下的拍卖者中找了一圈,最后在会场最后排的角落里看到了商陆。
商陆穿了一身平时很少穿的黑色西装,换了一副金丝框眼镜,看上去很金贵很斯文,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冷眼旁观着一切,仿佛两人从不相识。
他忽然明白了商陆的用意。
于是,他也装作两个人从未相识。
拍卖会的最后,一个圆脸秃顶的男人以三千七百万拍下了他。
好多钱啊。
他在心里这样想。
他竟不知道他值这么多钱。
花那么多钱买了他,这位老板要做什么不言自明。
但时间过去太久,又或是之后遇到的老板太多,江鳞一下子记不起这位老板具体有怎样的爱好,只记得当时的他每天都浑身是伤,事情结束以后在医院躺了挺久。
要问是什么事情,说来简单,只是两个字而已:
杀人。
人不是他杀的。
外界都说是猝死的。
但其实仔细说来也算是他杀的,毕竟,要是没有他,商陆也不能那么顺利就让那位老板成功猝死。
不过现在想来也记不清了,只大概记得:
商陆对当时对着尸体发懵的他说,怎么,吓到了?
然而马上又揭穿道,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对,不是第一次。
他杀了“三哥”和疤脸…那才是第一次。
他喃喃反驳说,不,这不是我杀的。
商陆笑着否定他的话,说,确实不是你动的手,但你是那把刀。
哦。
他果然,做了商陆的一把刀。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杀死“三哥”和疤脸后,他躲在角落吐了很久,心肝脾脏都差点呕出来那种。
杀死那位老板以后,也同样吐了很久。
当然,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毕竟,刀是不会对死人恶心的。
之后也遇到很多人。
他在他们床榻上辗转良久,但最终都逃不掉“生离死别”的结局。
时间长了,死的人多了,他也逐渐记不清了,只晓得商陆的“生意”越做越大,再不止是“九龙城”的老大,慢慢做了半个九重天的“老大”。
而他,狗仗人势,竟也成了人人尊敬的“江先生”。
忘了说,他这条狗,仗得不只是商陆这位“商先生”的势。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商陆这位“商先生”之上还有两位“商先生”。
脱离九重天去,这地方叫做旧京。而在旧京,赫赫有名的商先生有两位,一位叫“商穹”,一位名叫“商正坤”,但其实世人多称他为“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