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芬克斯的嗓门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我是说真的,团长你最近不在才不知道,阿飞那家伙……”
强化系捏着啤酒罐,正兴奋地要继续往下说,门外蓦地响起了一个阴冷的声音。
“呐,芬克斯,你想说团长不知道什么?”
“呃……”芬克斯手里的易拉罐’嘎吱’一声瘪下去了一块,他尴尬转过头,对小伙伴笑了笑,“阿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说我比你还少出门的时候。”
“切,我说错了么?你这家伙最近难道不是整天窝在基地里?”飞坦半张脸被面罩遮住看不出喜怒,芬克斯说着说着视线索性越过他,看到了缩在后面的——“啊,维奥娜!过来,过来,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维奥娜却没有动,连脚跟都没挪一下。她听见芬克斯叫’团长’了,而库洛洛也在这个认知就像镣铐将她锁在原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晚、晚上好。”她硬着头皮答非所问。
“哈——?说什么呢,快过来。”芬克斯拍了拍塑料袋,“用不着怕飞坦,他的课只到下午,现在都快晚上了,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吃烤肉啊?”
对芬克斯的邀请,维奥娜还是没反应,飞坦却冷笑了一声。
“呵。”
“阿飞,我问你了么,笑什么笑!”
“那你问她想不想吃呢。”
“喂,维奥娜!”
芬克斯站了起来,听到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响声,维奥娜条件反射性地哆嗦了一下。
“我、我还不饿……”
“还不饿?”强化系挠了挠头,片刻一把抄起装满食物的袋子又咧开嘴笑了,“嘛,那就等你饿了再吃好啦。维奥娜,我们上楼……”
他说着走到门口,刚想伸手去拉人,飞坦抬了抬下巴。
“芬克斯,侠客捎回来的新游戏,先陪我去打两把。”
“什么游戏?不打。”
“那就接着聊聊你和团长说我的事?”
“……算了,算了,就打两把?”芬克斯反提起塑料袋挂在肩上,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侠客带了什么游戏给你,非要现在就玩?”
“哼,你急什么。”飞坦跟上,眼神若无其事地从维奥娜脸上掠过,“想’喂’她吃东西,耐心点等她饿了也不迟。”
强化系用0。5秒消化了对方的话,然后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说的也是。”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维奥娜也想回去自己的房间却不知为什么就是迈不出脚步。强化系和变化系似乎都把她给忘了,一个人被单独留下,那道停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重,压得她不敢抬头,害怕不小心撞上了会看见对方眼中嘲讽的笑。
“维奥娜,坐下来聊两句好吗?”
是库洛洛。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维奥娜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愿意吗?为什么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室内仿佛起了一阵风,带着熟悉的味道拂过维奥娜的脸颊——她不禁将头垂得更低了,盯着脚边忽然多出来的阴影,像只躲进沙子里的鸵鸟。
“在生我的气,还是……”
蒙蒙的影子在眼前摇晃了一下,维奥娜惊得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可不等真正付诸行动,一只手已经捧起了她的脸。
被迫看向对方,维奥娜发现库洛洛的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似乎正从自己头上摘下什么东西。
“……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库洛洛将取下来的东西给维奥娜看,一根嫩绿色的草茎在他指间却好似尖针般扎得人睁不开眼。
不过是根随处可见的杂草而已,做战、斗、训、练、也会黏到身上!维奥娜拼命说服自己镇定下来,但被库洛洛注视着,在他的目光下,她的心仿佛软成了一块橡皮泥,被拉长、被撕扯,被揪碎成一段一段,又被重新揉成一团。
过去的几个月,她和侠客、芬克斯、飞坦像吃饭喝水一样做爱。他们的、她的房间,公共的客厅、餐厅,楼梯……她躺在床上、趴在沙发上、扶着餐桌、跪在台阶上,甚至想不出有哪里,哪种姿势是他们没试过的。
然而,这里面没有库洛洛,自从第一天他说完’那就随你高兴吧’起,这个男人就如同看不见她了一样,无论她叫得痛苦、绝望或是疯狂都没有再朝她看过一眼。
她一直以为,信以为真,自己被抛弃,慈悲的主不要她了……
库洛洛扔掉草茎,曲起指节轻轻拭去了维奥娜眼角的泪。可他刚擦完就又有新的涌出来,一串接着一串仿佛断线的珍珠流个不停。
“别哭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这么着急把世界的虚像剖开来给你看的……”
“和他们三个相处得还好么?我叮嘱过飞坦要对你温柔一点,他有做到吗?”
视野一片模糊,可即使如此维奥娜还是确信自己没有在那双黑眼睛里看到嘲讽,更没有鄙视。如果一定要描述那里面有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间教堂,阳光透过圣窗的彩色玻璃洒进来,如繁花朵朵盛开。
“我能……”维奥娜喃喃地开口。她不敢大声,害怕自己的一点点贪心会让主看穿她从没反省过,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的无药可救。但她又不得不说下去,这个想法已经在心底藏了很久,一直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我能……”她不由自主地交握双手,像个最虔诚的信者那样默默祈祷,“……能加入你们,成为蜘蛛吗?”
伴随着电子音两个像素小人一路向前厮杀,异形的怪物在他们刀下四分五裂,迸溅出的血浆则将屏幕下半部全染成了鲜红色。
“就这?”芬克斯单手握着遥控器又拉开一罐啤酒,“Boss也太不经干了,简直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