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拘谨局促的哥哥,带着他抓萤火虫,带着他玩躲猫猫,带着他一起月下荡秋千,那一晚上,他们玩了好久好久,累倒在床上的时候还抱着对方要讲故事,根本舍不得睡。
“哥哥,是不是以后你都会陪着我了?”
“嗯。”
“太好了!以后阿词有哥哥了,做什么都有伴了,哥哥,我们拉钩好不好,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玩。”
“好。”
“哥哥你手臂怎么受伤了?疼不疼?阿词去给你拿药。”
“不用,已经过去很久了,已经不痛了的。”
“哥哥以前是不是受了好多苦……阿词以后要保护哥哥,不让哥哥再受伤了。”
“谢谢你,阿词,有你这句话,哥哥很开心。”
……
躲不过去的是回忆,避不过去的是痛苦,说不尽的是悔过,道不尽的是难舍,到头来,他终是什么也没留住……
纪听词,你是个骗子。
三个月后。
大越在时瑾玄的治理下,政权逐渐恢复稳定,与各国的商贸往来又得以恢复,京城变得更加繁华。
人都是健忘的,尤其是忙起来的时候,酒肆茶楼里的闲话一天换一轮,很快,人们就渐渐忘了当初恨过什么人,啐过什么人,笑过什么人。
长霓果铺重新开张,白天时瑾玄处理朝政的时候,纪听词也有的忙。
“王妃,今儿客多,你忙一早上了,要不先到一旁休息休息,这就交给奴婢吧。”
小蝴蝶对一直在柜台前忙活的纪听词说着。
纪听词抬手擦了擦汗,他的确是有些累了,于是听小蝴蝶的话坐到一边休息。
店里新进了一种凉茶,夏天的时候喝上一口非常舒爽,纪听词给自己倒了一杯,满满喝了一大口。
里屋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摇椅,纪听词躺在上面,轻轻摇着一把蒲扇。
窗外阳光正烈,吹进来的风都夹带着热浪,午间时候总是惬意,躺久了,纪听词染上些睡意。
思绪游离间,小蝴蝶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纪听词随意问着:“小蝴蝶,你拿的是什么?”
小蝴蝶一边将其放在纪听词手边的桌上,一边回答:“这是丽姑送过来的,说这是她嫂嫂秋娘让带给王妃的东西。”
闻言,纪听词从摇椅上坐正,然后拿起那个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手工编织的手绳,以及做工还算精细的小布偶,都是当初秋娘用来做赠品的小玩意。
“秋娘送来的……她现在在哪?丽姑有说吗?”纪听词问。
小蝴蝶摇头:“这倒没有。”
纪听词有些泄气,自从长霓果铺被封到现在,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秋娘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纪听词看着手里的两个布偶娃娃,这两个娃娃虽然穿着不一样的衣服,但是面容都做得一样,像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娃娃手拉着手,一个拿着糖葫芦,一个手拿着酸梅盒,看起来就像是——
大脑里像是闪过一阵电流,纪听词猛然一愣。
他记得,小时候为了纪念和哥哥的初见,他和哥哥躲在被子里特意画了一幅画,画上的形容就与这两个娃娃差不多!
哥哥…秋娘?
两张面孔不断在脑子里切换,终于在某一刻重合。
竟然……是这样吗?
纪听词久久没能说话,那在心底沉寂已久的人,连带着思念的,这会如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哥哥……”
晚上的时候,时瑾玄从宫里回来,顺道过来接纪听词。
两人没坐马车,牵着手一边散步一边回去。
京城的夜市依旧喧嚣如梦,走在长街上,辉煌灯火映玩家,暖光流照处,尽是繁华。
纪听词对时瑾玄道:“时瑾玄,我今天收到哥哥送给我的东西了。”
时瑾玄微愣:“什么?”
“手绳,和布娃娃,”纪听词笑了笑,像是开心又带点自嘲,“我好笨,我居然今天才知道,哥哥就是秋娘。”
时瑾玄淡笑:“阿词,纪听训能给你送东西,说明他现在过得也很好,他可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生活。”
“希望是吧,可我好想,好想再见哥哥一次……”
夜空里冉冉升起了孔明灯,万盏辉火如星辰,时瑾玄和纪听词仰头望向长空,那乘载着千万道心愿的灯火,仿佛在给他们预示。
时瑾玄道:“未来还很长,总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