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香丹就是他照着一张古方所炼制,这丹成后有异香,药师猜测应该是练成了。
老药师说古方上记载,这七香丹能够让濒死之人续命五天,若有后事未交代,就可服用此丹。五日内如常人一般,五日后药效耗尽,自然还得一命呜呼。若不是将死之人服用,那么此药用来祛毒养身有不错效果。
他当时垂垂老矣,死期将至,身边唯有一个五六岁的孙女。
这七香丹他吞服了也没用,而且本来拼死炼这药也是为了换一些钱财给他孙女。那日见了林易扬夫妇,见他二人心善,心一横就拿出七香丹要赠予他们,只求他们给他孙女找个好人家为奴为婢皆可,给她一条活路就好。
那药师见心愿已了,第二日就死了。
李沅芷两人也没见到那什么上古丹方,这七香丹也不知道真假,但还是替他安顿好了小女孩,将人送去了燕子宫习文学武。
谁知道从燕子宫返程回来的时候,李沅芷和林易扬就遭到了袭杀。
来人口中喊着什么交出七香丹,不等林易扬回话,三十几个有备而来的高手就冲他们杀了上去,出手极为狠辣,招招致命。
当时李沅芷大着肚子行动已经有些不便,林易扬顾首就不能顾尾,差点跟李沅芷一起命丧当场。
万幸圆光大师外出游历,意外撞见这场劫杀,当即出手才算是救下了他跟李沅芷。
可命是保下了,当时林易扬身上被砍了两刀,也是鲜血淋漓。李沅芷更是被对方的毒针刺中,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圆光大师为李沅芷把过脉象后就告诉林易扬,如今他有两法。
其一是他曾经在寺庙中的时候,见到过放牧的农户给难产的母羊剖腹取子,之后又用针线缝合了母羊肚子,最后母子皆活了下来。
李沅芷动了胎气,生产在即,可她自己哪里还有力气。
那么就赌一赌,由他来给李沅芷剖腹取子,至少能保证胎儿是活的。只是这么一来,李沅芷本身就身中剧毒,又剖腹取子,元气大伤,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即使林易扬有七香丹,可这丹药的药力太过迅猛,李沅芷这种情况哪里受得了猛药,最多用它续命五天。
其二就是他索性引李沅芷身上剧毒入胎儿之身,可这样一来,胎儿恐怕就要胎死腹中。在死胎产生胎毒之前,他迅速剖腹取子,如此李沅芷活下来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了。
李沅芷已经昏迷不醒。
林易扬在哭红了眼后,咬牙选择了李沅芷。
一个是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是结发妻子,他也只能对不起这个孩子,只当他投错了胎!
圆光大师长叹一声,便依照林易扬所言。
谁知胎儿命大,引毒之后,竟然还有一口气存留。
圆光大师看婴儿唇色漆黑,浑身血淋淋只剩下一点微弱气息,连哭喊都不能。他自小出家,一生慈悲为怀,当时就对这孩子歉疚万分。
既还有气,圆光大师不惜耗费巨大内力护住婴儿心脉,又将七香丹重新研磨成二十粒细小丹药,让药效缓和一些在他体内起作用。
林易扬跟圆光大师不眠不休照看这小婴儿三四个月,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命。
可同样的,这婴儿本来天生筋脉强韧,是上好的习武之才,这也是他还留有一口气的缘由所在,可如今算是毁得七七八八了。
之后,林易扬给这个婴儿取名林卿绯。
林卿绯自小体弱,一到五岁时几乎连下床都不能,房中常年药气弥漫。六岁之后稍稍能下床走动,却也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经常难受得哇哇大哭,看得人心酸不已。
一直到十五岁时,他常年服用七香丹,加上圆光大师跟林易扬为他渡内力调理内息,这才渐渐跟正常少年一般。
圆光大师因为愧疚,自林卿绯降身以后,这才年年来神剑山庄看他,甚至让他随意修习抱元寺秘籍。也一直到林卿绯二十岁,最后一颗七香丹服用了后,余毒尽除,这才放心前去闭关。
林易扬性子坚毅,理论不可能放任独子这般蛮横又娇气,李沅芷也不是慈母败儿的人。
可林卿绯一生下来就替他们夫妇遭劫,更害得他如今武功平平,他们实在没脸说教林卿绯。
因此从小极为溺爱,他要星星不给月亮。就算是林卿绯闯了祸,林易扬也是打不下手骂不出口,只求他开开心心就好。
这事一直是他们夫妇心病,但也不敢开口跟林卿绯说明,就怕他起了怨恨,跟他们生分了。
圆光大师将陈年往事娓娓道来,“小友,此事我实在心中有愧,阿弥陀佛。”
“卿卿,对不起,爹对不起你。”林易扬长叹一声,他也算是问心无愧的人了,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人的事,这一生唯独对不起林卿绯。
林卿绯眨了眨眼,他上前一步,忽而道:“我不怪你们啊,当时我还没出生,可就算我出生了,你们问我是要救我娘还是救我,我肯定救我娘啊。”
神剑山庄的宝贝
李沅芷眼睛一红,当即就落了眼泪。
当年林易扬虽然有他自己的考量,更是为了救她。可要是她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是绝不会同意引毒到林卿绯身上,让他还在肚子里就代母受过。
她是做母亲的,这事远比林易扬还要愧疚。
“阿娘,别哭了。”林卿绯小跑过来拉住她,轻手轻脚地替李沅芷擦起了眼泪,“你还说我爱哭,你怎么也哭了?”
李沅芷看林卿绯对她亲近如旧,这么多年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