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过后,是无尽的空虚,要是……病毒也能这么快杀死他就好了。
作为人类,他不想这么毫无尊严地活下去,也不想变成饮血食肉的怪物,更加不想在每次饥饿时被恶魔博士投喂,变成一只毫无理性、毫无情感的丧尸。
这时,手臂处传来异动,司沐辰睁开眼,那只死去棕鼠竟然死而复生,不知在什么时候从地上爬到他手臂旁,此刻正亲昵地拿脑袋蹭他。
看着它那双由黑色变为血红的眼睛,他心里一寒,下意识想向浴室里的陆眠求救,刚准备呼救,就见那只棕鼠似是闻到了什么味道,鼻头微动,迅速从门缝窜出实验室。
一声惨叫过后,门外传来一道尖利男声,“嘶,痛痛痛痛痛,死老鼠,你他妈快松口!卫州,快来帮我把它从手上弄开!”
重物击打的声音响起,另有一个男孩惊慌道:“哥,你手都被老鼠咬流血了,我们得去医院看看,网上说有人被老鼠咬到手,没做任何处理措施,结果被病菌感染,去医院截肢了。”
被叫作哥的男生哀叹一声,道:“早知道就不出校了,本来想着是星期天,可以来市区玩一下,明天回去上课,没想到居然这么倒霉,走路走得好好的,被老鼠咬了手,真是太倒霉了!”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再不快点去医院,要是被截肢,你女朋友肯定不会要你了。”卫州不耐烦地催促道。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微弱,直至再也听不见。
司沐辰垂下眼,一时间思绪万千,既害怕不知名病毒流传出去,又隐隐期待能传播开来,这样社会就能发现这种病毒,从而追溯到始作俑者陆眠身上。
那时候,他就能挣开这个囚笼,或是治愈病毒,或是惨然寻死,获得根本意义上的自由。
浴室的水声太大,陆眠疏解完身体,顺便洗了个冷水澡,刚洗完澡,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微弱惨叫,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在下半身围条浴巾,推门而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沐辰回过神来,淡淡解释道:“没什么,是外面人被老鼠咬了。”
陆眠放下心,随意擦了擦头发,来到床边,问道:“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东西?”
即便口中干燥,司沐辰也依旧拒绝道:“不饿。”
自从瘫痪在床,他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喝水,甚至会在博士喂他喝水时表示拒绝。
他不喜欢被人抱着把尿,即便无可避免,也要能避就避。
陆眠抬起手,拇指在少年唇上抚摸,触手一片干涩。
他收回手,不由分说地接了杯温水,凑到对方唇边,道:“你嘴唇都干成什么样了,还觉得不渴?把水喝了,等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带我出去?”司沐辰眼睛下翻,看着毫无知觉的双腿,有些嘲讽地问道:“我这个样子,博士,你要怎么带我出去?”
陆眠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调出下单页面,道:“洗澡前,我在网上下单了一个轮椅,还有三十分钟才能送到,你现在先把水喝了,等轮椅到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司沐辰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要带我出去?”
陆眠回道:“你在玻璃柜里呆了四个月,从没出去过,今天阳光挺好,我想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这番话说的好听,司沐辰却一个字也不信。
他心里坚信博士不怀好意,之所以带他出去,是为了利用他完成不可告人的阴谋。
可……他确实从被囚禁起就再没出去过,难得博士要带他出门,或许他可以趁此时机向路人传递求救信号!
想通一切后,司沐辰乖乖喝下杯中水,看着□□的身体,抿了抿唇,道:“博士,能……帮我换身衣服吗?我不想光着身子出门。”
陆眠也不会允许司沐辰在大庭广众下赤身裸卝体。
只不过,这间实验室只有他自己穿的衣服,他比少年高大许多,即便勉强借穿,也不会合身。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身休闲服,展示给少年,“要穿我的衣服吗?还是我现在再去下单一身衣服?可……刚下单的衣服就算能及时送过来,也来不及洗了。”
像是生怕他后悔,司沐辰忙道:“我穿你的衣服就行。”
陆眠避开伤口,轻柔地为少年穿上衣服,于常人而言很简单的事却用了半个小时,刚穿完,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的正是送轮椅的外卖员,他送别外卖员,把轮椅带回实验室。
“我们现在出门吗?”司沐辰期待地问道。
陆眠将其打横抱起。放到轮椅上,向实验室外推去,“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司沐辰兀自想了一会儿,道:“博士,我想去a大看看,可以吗?”
“可以。”
a大离实验室并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陆眠推着他走在街上,收获到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不为别的,实在是两人颜值太高,以及司沐辰异于常人的残疾。
“阿辰,你失踪了四个月,因为没有亲人,校方为了逃避责任,并没有声张出去,你的三个室友不仅报了警,更是在周末四处张贴你的寻人启事,很是关心你。”陆眠将这几个月得到的讯息同步给司沐辰。
司沐辰听得心暖,问道:“找了四个月,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没有。”陆眠停下脚步,给他戴上帽子和口罩,道:“所以,你需要做一下伪装,不能被他们发现你。”
看着博士一如既往温和的双眼,司沐辰心底一片冰凉。原来对方之所以带他出来,不是有恃无恐,而是有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