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秋望着我,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他轻叹一声,却是笑了。
最终他垂眸,轻声道:“陛下,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如何?”
话语入耳,我的心蓦然紧缩。
我没有回答他,抬步便走。
“陛下等等我吧。”顾行秋在我身后说。
我不硬气,没有拒绝他独自下山的魄力。
于是顾行秋同我一道走出佛殿,站在山门外远眺,京城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
“爱卿如此,天下必会国泰民安。”我没有看他,说“回去吧。”
顾行秋应了一声,和我并肩而下,潭台寺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穿透林荫,又像是砸在我的心上。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为何我不是皇兄。
夜里我去书房找晏修陪睡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看一本书,手里似乎还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只是他见我来了,便慌忙将手背在背后藏了起来。
“陛下怎么来了?”
我皱眉“子时了。”
晏修恍然大悟,方才松了一口气,赔笑道“陛下恕罪,臣忘了时辰。”
“你看什么这么入迷?”
晏修又慌乱起来,后退几步,不给我看了。
我脸色一沉。
放肆。
天下竟还有我不能看的东西。
我不语,皱眉走近想抢过他手里的书。
晏修眼看阻止不了,无奈道“陛下。”
“您别看。”
我竟是被他彻底激起了好奇,如此推搡,可不是晏修的性子,莫非这人在看春宫图不成?
我心下暗暗思忖,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书。
是本兵书,也并不奇怪。只是却又不是普通的兵书,而是专门对付突厥人的兵书。
我缓缓走到他的桌前,桌上是边塞布阵图,我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迹,良久不语。
其实大胤自前朝起便动乱连连,前些年边境好不容易有所平息,这几年又隐隐不安稳起来。
内忧外患,我知道晏修想去边关,却又顾忌着我。
我抚过黄纸上的字迹,每一笔每一画,似乎无不透露出书写之人的热忱。
“你又何必瞒着朕?”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以掩饰住心中的波澜。
晏修站起身,朝我单膝跪地:“臣不敢欺瞒陛下,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怕朕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