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我这一双手脚,不是早废了么?”
她不说话了。
我心直往下沉,愈发有些难以抑制的暴躁起来,霎时竟谁也不想见。
有时我常会想,若能舍弃一切、付出任何代价,换取一个自由之身,那我必然趋之若鹜争先恐后。
可如今真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一个,又不禁想嘲笑当时的无知狂妄。
除非
此时手脚俱废,身体无法自理,周围是漠然的墙壁,伴着灯火晃动时无声的阴影,轻盈跃动。
除非我能忍受自己指尖再也无法扣起笔尖,忍受昔日纵马拉弓的双腿如今只能无力垂落。
接受自己如今真的已经沦为一个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无法自己完成的废人。
其实我有些口渴。
我也知道今时今日,自然有数不清的人愿意为我捧盏奉上,可我不想。
爱恨情仇,荣辱得失,一切的一切,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只觉出自己手脚刺骨锥心的痛楚。
可我却不能怪魏覃分毫,甚至怨不得萧随,亦是我当初救他一命至今,招惹祸患,也是我无力护住颖儿,致使魏覃一开始的目的便直奔复仇而来。
原声音也会成了奢侈,我身边竟无人听我哀嚎不止。
然诉苦只是为了被倾听,昔日我仗着手脚俱全,还算是个万乘之君,便总用往事牵绊,讨得人几许动容心软,以此来达到一些目的。
而此时我不过坠落的灰。性命似乎缩减为了呼吸的重复和心跳的单调。
往后每一个日夜,每一次醒来,都会是无以复加的折磨。
我突然感到双手处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无形之手紧紧绞扭着我的肢体。
我都有些不忍去看那双手,也无法去看,因为此时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身,我都无法撑手。
想必它定然僵硬如枯枝,无法握笔,甚至不能稳稳拿起一只茶盏。
像那快熄的火种,将灭不灭。
偏生留我一条命在。
偏生要不得解脱。
行止依林阻
“魏覃呢?”我哑声道。
“被摄政王关在诏狱,八皇子也是。”阮阳君声音沉重,“王爷砍了他的手脚,想必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我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陛下,你”她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直说便是。”
“王爷此举,陛下便不作他想么?”
“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