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从初三开始就和余腾建立下深厚的友谊,但他们从未这么亲近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两人已越过亲密距离,她很累,而他恰巧提供了一个肩膀让她靠。
余腾低下头看她,轻轻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这个角度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情侣在热吻,男人抱着女人,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正缠绵。
至少从戴胜庭的角度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那个女人脚上的鞋很好认,他好歹也是个时尚杂志的主编,一眼就认出是那天晚上她穿的那双。而那个男人,很明显是他的好友,余腾。
他嘴角的笑意敛去,往他们那桌走去。
“我没有打扰二位吧?”他笑着说,从隔壁卡座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倪景听到他的声音,坐正了身子,她的眼角还有泪水,她抬手擦了擦。
戴胜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很明显刚哭完,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他心里冷哼一声,觉得这女人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同,今晚的她楚楚可怜,柔弱得像家养的娇花,风一吹就会折。
余腾原本抚着她背部的手握成拳,不自然地放在唇边咳了咳:“不打扰。”
余腾想起上次介绍两人认识,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拉走,他指着倪景对戴胜庭说:“倪景,我高中的小学妹,现在和我一间公司做事。”
戴胜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把脸撇向一边。
“倪小姐。”他客气叫她,仿佛两个人并不相识。
“你好。”她也不冷不淡地回着,声音沙哑。
余腾招手问服务员拿了杯温水,温和地对她笑着说:“你今晚别喝酒了,喝点温水吧。”
倪景对他笑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一幕看在戴胜庭眼里,觉得刺眼得很,两人眉目传情,男有情女有意,把他当个傻子一样晾在一边。
倪景兴致不高,坐在一旁喝酒,静静听着他们聊天。
“你那个工作室搞得怎么样了?”余腾喝了口酒,问他。
戴胜庭此次回国除了他的杂志要在国内开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跟人合伙开了个工作室,专门做服装私人订制,合伙人听说是他在美国时候的朋友。
“还行。”他答得有些敷衍,喝着黑啤,眼睛时而落在倪景身上。
“听林奇他们说,你那个合伙人很漂亮。”余腾笑着调侃。
“嗯。”
“该不会是……”他眼神暧昧,说话意味不明。
“不是。”戴胜庭笑着说,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倪景问,“倪小姐今晚好像不太开心?”
倪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余腾贴心帮她解围:“小姑娘每个月都有情绪差的时候。”
一句“小姑娘”在两人心里炸了,倪景觉得余腾可能还把她当成高中时候那个傻傻的题解不出就哭的丫头片子,26岁了还被异性喊小姑娘,总是有点难为情。
而戴胜庭则觉得余腾傻,这女人抽烟喝酒骂人,跟“小姑娘”仨字一点也不沾边,她也就在他面前扮清纯扮柔弱。
三人各怀心思喝着酒,倪景喝了两杯温水,觉得好了点,又要了一杯酒,余腾想阻止她,看到她神情闷闷的,又把话吞进肚子里。
戴胜庭今晚倒是不喝烈酒,只是一瓶接着一瓶开黑啤。
酒过一轮,三人都有些微醺,倪景头靠着沙发,有根发丝贴在她的嘴唇上,她的手指去撩,撩了几次头发还是沾在嘴唇上,戴胜庭有股冲动,想去帮她。趁余腾去吧台结账,他立刻坐到了她身边。
“你不仅想找我交往,还想找余腾?”他冷哼一声,在她耳边低声说。
倪景冷冷地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
那边余腾结完账走过来,看着两人,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倒也没多想,俯下身想去扶倪景。
“我叫了代驾,送你回去。”他说,说完又去看戴胜庭,“你是这会儿走呢?还是有下半场?要是这会儿走你也别开车了,我帮你叫代驾。”
“你们先走吧。”他逆着光,摆了摆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腾把倪景送到楼下,坚持要送她上楼,倪景拒绝了,三更半夜,两人都喝多了,不适合再进一步相处。
余腾也懂,松开她的手,说:“你也别多想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想喝酒也找我,随时奉陪。”
倪景笑着点头答应。
余腾走后,她拿出门禁卡开门,突然嘴巴被人捂住。
“是我。”
戴胜庭浓烈的酒气喷进她的耳朵里,伸手去拿她的门禁卡。
她家在八楼,刚一进门,他就语气不太好地问:“你跟余腾什么关系?”
倪景没回,脸贴在冰凉的木门上,她的脸很热,烈酒的后劲这会才发挥出来,她眯着眼,哼哼两声。
得不到她的回应,戴胜庭有些气恼。
倪景轻笑,这一笑有两个意思,一是觉得这男人有点意思,和她不过见了两次面,占有欲已经这么强,已经把她当成所有物?还是她和余腾走得近挑衅了他的自尊心?二是笑自己,尽管她知道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是不对的,她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可是她好像拒绝不了他。
戴胜庭进了门,眼睛打量着她的客厅和房间装饰。倪景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灰色为主,挂饰不多,墙上只有一幅比较抽象的画,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眉眼有点像倪景,他指着那画问:“那是你?”
她点了点头:“很少人能看出那是我。”
“比较抽象。”
“我自己都看不出来。”
画被她挂在墙上,想必画画的人也不是普通人,他没多追问,眼睛停留在她的衣橱上。目测三米宽的大衣橱,里面挂满了衣服,牌子不多,就那几个,价格不算低,她应该比较偏爱黑色系,很多裙子都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