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确实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从刚进北城师大附中时,就清楚地知道,江致知是天之骄子,而她只不过是在县城里挣扎到大城市拼命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
而野鸡就是野鸡,永远没有办法变成真正的凤凰。
而她和江致知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晏宁仍然想做摘月亮的那个人。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爱他。
即便面对他的时候,要将自己的爱意尽数克制起来。
“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晏宁,不必回首过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吗?”
江致知看出来了她心情似乎有些低沉,他接着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谢谢。”晏宁轻声道,可是江致知并不了解她的欲望与贪心。
她不仅仅是想做他的朋友。
“你后来,中考前那一段时间,还好吗?”江致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他当时只不过是随意的留了一个名字,却没想到晏宁记了那么久。
刚上高中那会儿,晏宁和他同班,第一次分座位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选在了他前桌的位置。
但他们两个人几乎从来没说过话。
现在他想,晏宁当时好像是想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但那个时候有女生主动往他身上贴。
他没拒绝,也没应声。
再回过头时,晏宁已经起身离开。
江致知只不过当她是路过。
“还好。”她顿了顿接着道:“谢谢你的帮助,后面那段日子,我过得没那么难了。”
她把他看做是她黑暗生活里偶然照射进来的一束明媚的阳光。
拼命地想要在各科成绩上都压他一头,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为了她的名字能经常被和他的名字一起提起。
晏宁经常会想,或许江致知看成绩单的时候,每次都会扫过晏宁这两个字,多加注意。
可是现如今她才知道。
他并不会,晏宁这两个字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名。
无足轻重,仅此而已。
她心里有些难言的酸涩,只是片刻,又被她故作坦然的放下。
江致知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缓了缓,开口道:“不必害怕,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他刚说完这句,晏宁便听到自己心脏深处传来短暂而又急促的心跳声。
江致知就是这样,对任何人和事,只要他想放在心上,或者说在乎,便会尽自己全力去帮助这个人,可以说得上是热情。
晏宁觉得,她恐怕要溺死在他这样给她带来的温柔里。
即便他前一刻还在说出让她心碎的话,可是这一秒却足够了。
“宁宁,你和江致知约会约的怎么样啊?”晏宁刚从超市回来,就收到了陈悠悠发来的消息。
晏宁思索了一会儿,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他人真的挺好。”
“楚南风刚才还挺失落的,我跟程洲愉出去的时候还碰上他了,他本来就是为了你而来的吧?我们班这个班长,我中学时候总跟他打交道,藏不住事的。”陈悠悠接着道:“刚才程洲愉跟我讲了个事,说江致知和他爸矛盾大着呢,他中学时候没人给他开家长会,真的假的?”
“……”晏宁抬了抬眼睛,看向正在厨房里打理牛排的江致知,顿了顿,回了一句:“真的。程洲愉还跟你说什么了?”
“嗯,就是……”陈悠悠原原本本的把程洲愉跟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高二那个时候,江致知有一阵没来上课,江礼那个时候一心想要他转到国际班去,以江致知的成绩和江家的财力,他想要进斯坦福和哈佛这种学校,简直轻而易举。
但江致知并不想远赴重洋读书,他不喜欢的事情,从来没人强迫他做,就连江礼也一样,他生性放荡不羁,喜欢自由,玩赛车是这样,追求探险野外求生,蹦极越野都是如此。
不过江礼向来看不起他这些行为,他始终觉得作为江家的独子,江致知应该肩负起继承家业的责任,他就应该按照他预设好的道路,过完他的一生,这是江致知的责任。
他生来就该如此的。
提出转去国际班的时候,江致知直接跟江礼起了冲突,江礼打了江致知,将他打得浑身是伤,江致知什么也没说,直接背着书包离家出走。
那天下雨下得很大,江礼发了火,直接拿着茶杯就朝江致知摔了过去,茶杯碰到了他的额头,留出了斑斑血迹,临走时江礼说:“你今天敢离家出走,我就停了你所有的卡。”
可他二话没说,没有回头。
就真这么连课也没去上,去餐厅打了半个月工,直到最后江礼让步妥协。
晏宁似有所思的抬起头,她道:“他高二那年夏天,确实有很久没来上课。”
那段时间的她,几乎每天都在看向江致知的座位,在想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等了很久很久,他回来的时候不光瘦了一大圈,身形还有些憔悴。
她有很多担心都憋在心里,没敢问,于是那些担心到最后都变成了转交给他的笔记,只为了听到他那句谢谢。
江致知果然一直都是这样,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也是一个她永远不能够比肩的存在。
她这样想着,和陈悠悠又寒暄了几句,走到了厨房里去切菜,想要帮江致知的忙。
面前的男生围上了皮卡丘的围裙,配上他过分清冷而又瘦削的侧脸,竟然意外的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