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江致知轻声的笑透过电波传到晏宁的耳边:“陈悠悠顾穗和许嘉他们是不是都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晏宁开口道:“确实现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悠悠跟我说她前天就回家了,明天要送你得特意去学校,我问过她了,许嘉和顾穗也走了,你就为了陪我,不害怕?”
江致知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些玩笑的意味:“大一的学生基本都走光了,宿舍楼里空荡荡的,你确定你真的能行?”
晏宁大概能想象的出来他带着笑意开口说话的模样,明明是语音通话,她却好像已经能够勾勒出他此时此刻的模样。
“倒也不是不行。”晏宁坚持道:“也没什么可怕的。”
江致知细碎的笑声从屏幕那边传过来,晏宁知道他在笑,却不清楚他到底因为什么而发笑。
“你笑什么?”晏宁开口道:“明明就是。我是唯物主义者,哪有什么好怕的?”
“哦。”江致知轻轻应了声,又接着道:“那是谁那天在我家半夜在我床上喊着害怕的?”
思绪很快回到那天夜里,她洗过澡之后睡在了江致知的床上,而江致知跑到了次卧去睡。
她其实本来不想睡江致知的床的,但他说他床上的被褥比较齐全,床也比次卧的柔软,所以让她睡了他的房间。
那天夜里的记忆本已经变得越来越淡,但是被江致知这样一提醒,死去的回忆又重新攻击了晏宁。
她轻声道:“我是害怕打雷,不是怕黑。”
那天夜里起初只是蒙蒙细雨,而后雨势逐渐蔓延起来,是夏日来势汹汹的暴雨。
雷声很大,雨声也过分喧闹,晏宁听得到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几近碎裂的声音。
小雨本会让人安眠,但暴雨来临,闪电与雷声交织在一处,她反而开始做噩梦。
那一夜做得梦似乎特别的多,晏宁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从梦魇里逃脱出来的,只记得清醒过来的时候,江致知正在床头看着她,手指和她的手紧扣在一起。
床头昏暗的阅读灯以及窗外的闪电将面前人侧脸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
是江致知将一杯热水递给她,而后开口道:“做噩梦了吗?”
她额头上几乎一直在冒着冷汗。
少年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已经被她抓得皱皱巴巴的,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望着晏宁。
江致知并不会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她的情绪,但却会任由她抓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在昏暗的阅读灯的灯光下也看得让人心动,但一向如玉石一样的手指却出现了明晃晃的红印。
晏宁其实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江致知不会在傍晚去和别人打架还进了公安局,明明他受得伤远远比她还要严重,但是他却先考虑了她的感受。
犹豫了一会儿,晏宁还是用手轻轻拂过江致知指尖的红印开口道:“抱歉,我是不是抓疼了你?”
灯光昏暗,但晏宁却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江致知此时此刻的神情。
他从来都是散漫随意惯了的,意气风发的时候见得多了,很难见到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
江致知似乎是累极了,眼眶上明显带着青色的痕迹,他眉眼倦怠,松开的衣领下面扣错了几颗扣子都没有注意到。
刚才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透露出的那股懒劲儿已经证明了他此时此刻的状态不太好,可是他却还是守在了晏宁的床前。
他揉了揉发皱的眉心,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迟钝了一些,接着道:“还成,你的力道抓我,我还可以接受。”
虽然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但这并不意味着会不疼。
但江致知似乎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他只是用一只手扶住了额头,努力让他从困倦中变得清醒一些。
他陪了她几乎一整晚。
所以后面江致知好不容易睡着了的时候,晏宁几乎是落荒而逃。
晏宁一向害怕雷雨天,这会给她带来不好的记忆,但是江致知这样好像让她退却了一些关于雷雨天的恐怖回忆。
思绪放空,重新回来,晏宁才意识到原来江致知是怕她害怕,看她睡不着给朋友圈不小心点了的那个赞,以为她是因为一个人在宿舍恐惧。
说不清楚此时此刻心底里涌现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心头莫名暖暖的。
“我不会害怕了。”晏宁道:“也不能每一次害怕都要你来管。”
夏季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将白日里的燥热尽数拂去,江致知轻声笑了笑,接着道:“如果我说,我能一直管呢?”
这个词让晏宁的心跳突如其来的加速跳动起来,一直管。
她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现在在外面吗?”知道论情话晏宁无法说过江致知,她将话题调转到别的方向。
“嗯。”
江致知轻声回应道:“在楼下散步,你现在可以去阳台看一看。”
晏宁已经将床下的台灯打开,坐在书桌前,听江致知这样道,她愣了愣,却还是走到了宿舍的阳台上。
“我是想跟你说,今天晚上夜色很好。”江致知接着开口道。
江致知一向对观看天文现象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但他记得,晏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壁纸就是一张很漂亮的星空图。
他之前偶然搜到了与气象有关的新闻,得知今天的这个时间是观测星空最好的时间。
晏宁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一抬头,看到的就是瑰丽而又浩瀚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