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微微泛着冷意,慕倾然向来强势,见到江致知这副模样将声音压低:“江致知,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吗?江礼这些年的教育真是越发的失败了。”
慕倾然对江致知要求高很好理解,至于要求他按照自己想让他走的既定的轨道向前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同江礼当年协议离婚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两家以后的财产都要由江致知继承。
江礼选择再婚可以,但后面的妻子不能为他生育子女,是慕倾然最基本的要求,否则慕家同江家稍晚一辈的联系就此切断,江野对此并没有表示过异议,所以当时江礼和慕倾然的协定就此生效。
慕倾然生来强势,对很多事情都会有自己的主张,她想做的事干净利落,想斩断一份羁绊也是如此,不留一点情面。
与其说她和江致知是母子的关系,不如说是公事公办的关系更为妥帖一点儿。
“你和江礼都没怎么教育过我,所以谈不上教育失败。”江致知轻声嗤笑道:“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根本不会考虑感情这种东西在你们心里的比重。”
江致知并不会去谈论爱和感情这种东西,在他十九年的人生里,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记忆里最多的就是江礼和慕倾然常年的不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也是无休止的相敬如宾和冷战。
两个人都极其强势,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婚姻,即便能维持一时,也不能维持一世。
他出生不是因为爱而出生,只是因为被需要才出生。
当时觉得势均力敌和合适的婚姻,不因为爱而维系,时间越长,越变得两两生厌。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段婚姻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能够维持,即便可以维持,也只能是短期。
日子越长,越无法长久。
“江致知!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江礼冲上前去,要甩他一巴掌。
江野沉沉的拐棍声响了起来,他冷着一张脸,看向高高举起手的江礼道:“你把手给我放下来,听到没有,你今天把人家叶家的小姑娘叫来,还让外人看这种笑话吗?”
“爷爷。”江致知的声音冷冽,宛如泉水敲击石头的质地:“他要打就打,当我欠他的,就这么还了。”
“江致知,你他妈的有种。”江礼气急了:“你今天就诚心想找打是不是?”
如果真要拼打架,江礼上了年纪,体能也都不如江致知,是打不过他的,但江致知说了让他随便打。
平时江礼在江野面前还顾忌点,但今天显然是被气急了,连场面都不愿意应付了,他直接拿起一根藤条抽在江致知的背上。
江跃用眼神示意让江致知服个软,但他恍若未觉。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和江野组织家宴的初心相悖甚远,实际上这次聚会非常不好,江野也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江礼。
闹成这副模样显然不太好看。
江致知被藤条抽打,咬着牙,一声不吭,硬是挨过了十几鞭。
第二十道鞭子即将落下来的时候,江致知冷着眼,用手抓住了鞭子道:“江礼,你打也打了,该够了吧,我不想陪你玩了。”
他手直接抓住即将打在身上的藤条,手被藤条打过来的惯性和凌厉的风带起来一道明晃晃的血痕。
“叶文倩和我妈是你带来的,我不伺候了。你自己负责。”
他神情淡漠的将手上溢出的血迹擦去,接着转向江野道:“爷爷,我先走了,您记得按时吃药。”
*
道歉道得这么真诚,不知道是不是要原谅他。可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选择了原谅,好像心里面又不太舒服。
直到下车回到宿舍的时候,晏宁心里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复江致知。
回复还是不回复,这是个问题。
在宿舍书桌的座位上,她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没有生气。”
但是对面没有秒回,晏宁也没有想什么,直接把手机放在了座位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搜集一下国内外新闻时政的有关报道。
身为新传院的学生,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地记者,了解国际形势是必不可少的,晏宁敲击键盘,看了路透社和bbc以及华尔街日报的英文原文,把分析的情况摘要下来,又戴上耳机听英语听力。
这个过程中间,晏宁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到江致知的回复。
直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微信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备注是奶团子,晏宁想起来,是江瑾年。之前加了江瑾年微信之后就偶尔跟他聊聊天,小朋友很乖又可爱,但从没有不提前发消息就直接打电话的情况发生。
晏宁纳闷着接起了电话,听到江瑾年奶里奶气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了起来:“不好啦,小婶婶,小叔叔跟她爸爸和妈妈吵起来了。他现在好像要离家出走,怎么办?”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小叔叔刚才和他们吵架了?”
“是呀,好热闹的,我还头一次见,多亏了三太爷爷把我和爸爸妈妈叫过去吃饭,我才知道原来小叔叔和他爸爸关系并不好。”
江致知家族庞大,关系乱了点属实再正常不过,晏宁本来心里面方才还因为他不回消息七上八下的。
现在看来,大概明白了,江致知是有事绊住脚了,可能情况还不太好。
“你小叔叔人出去了么?”晏宁开口道。
“出去了,但他什么也没拿,刚才被他爸爸打还没还手,受了伤,好像还挺重的。小婶婶,你能找到我小叔叔吗?我爸爸很担心他,刚才劝他也没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