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儿缓了好一会儿,韩扬都不能站起来。
没办法,苏星若只好进去找大夫。
公社医院不大,医生更少,她进了几个办公室才找见大夫,拿了副拐杖回到公社医院门口,半扶半托总才把韩扬弄到了医生办公室。
王大夫是位上了些年纪的老大夫。
拆韩扬纱布的时候就絮絮叨叨,等那伤口露出来,老爷子手里的剪刀都给吓掉了。
“这伤拖了多久啊?”
“这么重的伤,怎么能拖着不来医院呢?”
“你这腿不想要了呀?”
韩扬赶紧解释:“先前来看过,孙大夫帮我处理也开了药,可能是这两天我没有静养所以才……”
“孙大夫?哪个孙大夫?咱们这儿就院长姓孙,可他是搞行政的不坐诊啊。”王大夫一边说,一边拿棉球蘸碘伏清理韩扬的伤口。
本来还想解释的韩扬疼得一阵哆嗦,而随着大夫深入处理,他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做完缝合,还得住院输液。
韩扬本来想拒绝,但刚才那一通折腾他是真没劲儿了,脸白得像纸一样,苏星若麻杆似的胳膊都把他按得起不来身。
“大夫说要交费,你带钱了么?”
韩扬点头,强打精神往口袋里摸。
口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苏星若捡起来,却发现那都是粮票。
77年,华国还处于计划经济时代,有钱也得凭票购买。
细算起来这票证比钱还金贵,可光有票没钱,也不行。
韩扬口袋里就三块八毛钱,剩下的全是各种票。
苏星若看不太懂,本来想问韩扬,抬头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被汗打湿的发梢贴在男人脸上,柔和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杀伐的果断,却多了些恬静的柔美。
这个男人,单看外形,还是很符合苏星若择偶观的,就是头铁嘴硬。
为了不让他变成个瘸子,苏星若还是得先想办法解决费用问题,尽快把消炎药给他吊上。
但确如苏星若猜想的,医院的收费窗口,不能用票据抵药费。
二十多块钱的缝合费加上药费,苏星若那三块八连零头都不够。
她沮丧得走出医院,想着不行还是得回下洼村一趟,或许韩爷爷手里还有钱,实在不行就去跟苏家要那两百块的彩礼。
就是韩扬现在那个状态,留他自己在这医院也不知行不行。
苏星若正盘算该怎么办,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转过身,对上一张陌生的脸,她下意识得皱起了眉头。
“同志,能借一步说话么?”女人一脸局促,说话时四下张望,似乎很怕被人看到,“我是医院收费窗口的员工,刚才看你想拿粮票抵药费。”
不知道她想干嘛,苏星若站着没动。
那女人却突然凑近低声说了句,“我想拿钱跟你买粮票。”
医院背街的墙外头,女人提出用三块钱,换苏星若十斤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