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见过死人,可哪里见过这种没有皮的死人,光是想到要与这腐尸触碰,就觉一阵惊悚,不敢动弹。
赵春景没有责骂他们,换做是他也觉得难以下手。
正要回头喊人,就见一个姑娘正站他身后,丝毫不惊:“别用手碰,他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强行捞起恐怕骨肉分离。”
赵春景眼前一亮:“姑娘有何见解?”
旁边衙役说道:“用布?”
“别。”林飞鱼说道,“刚才过来附近有芭蕉林,去摘十几片新鲜又大的叶子过来,承在他下面,慢慢捞起来,再以粗麻绳缠裹。如此能将对尸体的损害降到最低,利于你们仵作验尸。”
林飞鱼又忍不住说道:“往后大人还是携仵作一起去命案现场吧,他能帮上忙的。不许仵作同赴现场的习俗早该改了。”
“姑娘所言极是。”赵春景喊声让衙役去摘芭蕉叶,等待之际他又问道,“姑娘怎么懂这些?你总不会……是仵作吧?”
林飞鱼知道仵作的话十县十男,就连临时聘请,来应征的也几乎都是男子。
所以赵春景问得迟疑,也不怪他。
她想到程聿说此赵春景非他的同窗赵春景,若自己说自己是仵作,那只怕很容易就被猜到她就是临县仵作。
想罢,她说道:“我家中三代都是开义庄的,什么样的都见过,熟能生巧。”
“好一个熟能生巧。”赵春景倒吸一口冷气。
小石头和十四在岸上垫脚瞧看,催促程聿也过去看看。
可程聿早就蹲了下来,甚至把眼睛都给捂上了。
“师爷,你不过去瞧瞧啊?不看怎么知道案子怎么样呢?”
程聿死死捂住双眼说道:“不看不看,自己地盘的都不看,还跑到这来看。”
十四气笑了:“可你刚还说来看人家破案。”
“啊!我怎么知道那死尸如此恐怖!”程聿竖起耳朵说道,“岸上百姓怎么说的?剥皮!一个人被剥皮!还被泡在了水里,这何其可怕啊!”
简直比他听过的所有死状都恐怖。
十四和小石头“啧啧”着他,知道他怕这个,也不劝了。
很快赵春景和林飞鱼上了岸。
程聿听见哗啦水声,这才睁眼起身,可一瞧就看见衙役们拽着一个被绳子捆成粽子的尸体一起被捞了上来。
他顿时喉咙发紧,但好在只看见绿油油的叶子,见不到里头的人。
“你裙摆湿透了。”程聿对林飞鱼说道,“回客栈换衣服。”
赵春景本来想请她去衙门,看是否能提供些帮助,给些意见。
但对方一提醒,才发现她裙摆快湿上大腿了,顿了顿才提:“姑娘要是回头有空,可以来衙门坐坐,听听老仵作可有说错的没。”
林飞鱼早就想去看看别的老仵作技巧了,立刻说道:“我这就去。”
“可你衣裳都湿了。”
“不碍事。”
赵春景没有答应,看向了她的“大哥”。
程聿说道:“她想去就去吧。”
赵春景有心让这少年也来,这都来了两个了,万一……剩下的也是奇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