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终于被点燃怒火,吼一声:“够了没!放云裳,你该庆幸你是第一个让我大为光火的女人!”
任东篱笑道:“哦,这么说来,我也是第一个让你在意的女人咯?”
是的……是的!不管惊为天人的一瞥,还是大为光火的一席话,这女人都堪称空前绝后。
赤炎金猊不会怜香惜玉,而且洁癖在五侯府内传到人尽皆知,男人污秽,因此围绕他身边的只有女子,而且是年轻女子,个个芳华正茂,冰清玉洁,那又如何?从不见他疼惜。依此类推,得罪到他的女人,也一样不会有好下场。任东篱忽然住口,一股似曾相识的杀气,一股笼罩全身的寒意迅速袭来,同先前蓬壶阆苑驾临闲邪飞观时如出一辙。
第10节:赤炎金猊(3)
翠绡红袂也止住了笑,多次自刀口上滚过的经验告诉她们,这是不好的兆头。
“杀你,真有点可惜。”金猊道,“不过不是说你美,而是可惜没有钱拿。”
任东篱笑道:“那的确是可惜。不过你要担心的不是可惜不可惜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杀我的实力。”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叶片上的水珠纷纷坠下,如花如雨,似梦似幻。
林中两人不过对峙短短一瞬,观望者却像经历了几个晨昏般,疲累不堪。
红袂道:“翠姐你看,要是动手打起来哪个胜算比较大?”
翠绡道:“不好说,公……小姐的实力自然是厉害得很,赤炎金猊就不知道了,但是五侯府出身的,总不会弱。”
金猊抬起手,钩住鬓边一绺垂发,缓缓顺下;任东篱单指按在一根琴弦上,慢慢滑向另一头。双方的手指各自滑到末端时,金猊身影倏然跃起,一条红色长鞭甩出,速度之快,翠绡红袂都来不及反应。
任东篱不惊不慌,手按琴弦发力弹出,琴弦此等物品,形状虽然柔软,质地却分外犀利且坚韧,当即缠住了长鞭,双方各自拉紧手中武器,继续僵持。
任东篱道:“鞭子力道刚中带柔,遇强则强,好兵器。在阁下手中被舞得美仑美奂,绚丽夺目,好手法!”
金猊哼道:“看来你这琴弦是特制的?”
任东篱笑道:“非也,只是普通琴弦,有钱就能买到,无法与阁下的神兵利器相比。”
金猊道:“哦?用普通琴弦来对抗我的鞭子,都能势均力敌,你是在讥讽我,当我听不出来?”
任东篱摸一摸鼻子,道:“哎呀,你听出来了?现在要做什么,手上这么用力,想跟我比赛拔河吗,美人?”
金猊不由得奇怪,传闻中的放云裳生就一副勾魂噬骨的媚惑容貌,个性更是放浪形骸,跟眼前之人,有哪一点相像?
可是闲邪王共育四子,三男一女,除了排行第二的放云裳,这座飞观中是不可能有被称为“小姐”的女人的。
纳闷之际,他觉得手里鞭子正被一股蛮力渐渐地拉过去,于是不假思索,想也不想地加强力道,又将鞭子朝自己这边拉了回来。
蓄于琴弦与长鞭之上的劲道,逐渐增加到足够撕裂一匹壮马,任东篱像没事一样,另一只手继续抚琴,笑盈盈道:“实不相瞒,你是唯一一个除了我亲兄弟之外,这样咄咄逼人对待我的男子。”
语气十分旖旎,金猊眉梢一挑,“嗯?”
任东篱微微垂首,两道柔和似水的目光朝金猊投去,“像我这样美貌的女人,你丝毫不动心,不过话说回来,阁下的确是很有自傲的资本。”说着,她抬手指一指脸颊,笑意加深,“难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来说去话题总是纠缠在自己的容貌上,金猊顿觉气结,可又不知道对方的软肋,难道以牙还牙说她美?别傻了,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厌恶别人说她容貌娇美?
不过,男人痛恨被说成美人的话,女子应该也会反感被人说成男人婆。
金猊嘴角一动。
“看你调戏起人来驾轻就熟,像个男人一样,该不会根本就是个平时逛足妓院的汉子故意穿了女人的衣服来混淆视听吧?”
“啊哈哈哈哈……”任东篱大笑,拂袖撑在膝盖上,摆出一副标准男性化的坐姿,“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之前有说过我就是放云裳吗?”
她真是男人?!金猊一怔……未免美得太过分了吧?
任东篱道:“这样说来,岂不是我男你女,配得刚刚好?虽然我有心上人了,但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多纳你一个也不错啊。”
短短几句话,处处是调侃,人总有这种时候: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因为一时不知该说哪句而语塞,金猊都不知道该先反驳她哪句好,怒上眉头之际,突然想起自己的本意是要讽刺她,只是讥诮不成反被讽,说不出有多郁闷,只能怒哼一声:“你——”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琴弦突然崩断,失去互相制约的平衡,聚集了两股力量的鞭尾借力猛弹回来。金猊止住话头,收鞭缠臂,一时的分神,任东篱已经借着鞭子的势头掠身入帐,捏住他的手臂,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说过,琴弦是便宜货,果然撑不住,断——了。”
金猊目光落在任东篱捏着他手臂的五指上,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落地,为何不离开这张椅榻?”
任东篱闲笑道:“要么阁下有洁癖,要么这帐中有重要机关,要么,两者兼备。”
“聪明。不过……”近在咫尺之间,金猊除了能清楚看到这等美貌,鼻翼边更伴有阵阵体香,“知道还进来,真是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