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你又不是阿愚,怎么知道人家喝不下了?”温倩瞪大眼睛反驳道。
“没事,没事,我喜欢喝,真的。”贺崇愚连忙打断他们的争论,拿回杯子吸了两口。那两个人对看一眼,无话可说地继续吃饭。
“我去下厕所。”解决掉两大杯奶昔,她指指卫生间的方向,说实在的,这个奶昔真的是甜死人不偿命,她确实吃得快要吐了。
背对着靠窗的两个人,她的脸缩成一团。
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她忍不住用手掬了一点儿温水含在口中漱口,就连自来水的味道都是甜的,甜得发苦。她怕是把这辈子的甜食都在刚才吃掉了。一边摇头暗骂自己蠢,一边拼命漱口。
另外一个洗手台的女孩则是吐了又吐,贺崇愚疑惑地歪过头,看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忍不住起了怜悯之心,把裙子口袋里手绢折了一折,递过去,“喂,擦擦吧,胃不好?”
“没。”那女孩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边也是一圈水渍,笑了笑,“你不也是,还说我呢。”
“啊?”贺崇愚傻傻地张了个嘴,发出一声疑问。
“想吃又怕胖呗。”女孩没有接她的手绢,抽了快餐店里配备的自动卷筒纸擦擦手和脸走了。
贺崇愚走回座位,卫嘉南已经买好了热汤放在她的面前,“喝了两杯,爽了?!喝点儿热的吧。”
他的口气颇有责怪之势,不过她只是笑笑了事,“我这辈子都没一下子吃过这么多甜的,很过瘾哎。”
“吃不下死撑,就怕浪费粮食——现在的女孩还有你这样的,哪个不是怕胖怕得恨不得每顿就吃一个番茄过日子。”
“你说我啊?”温倩挑挑眉毛问。
“我没指名道姓。”他很理直气壮地说。
“奸诈。”温倩小声地说了一句,低头吹开汤碗里的蛋花。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下月你们学校说是要举行一个晚会,你们知道吗?”
卫嘉南和贺崇愚不约而同地说:“不知道。”
“你们……”温倩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杏智的学生啊?杏智申报国家标准一级重点学校,国家验收团的人就要到本市来了。现在各个学校正在筹备大型晚会,好争取重点名额呢,勉骅都搞疯了,好多班级把一些辅导课停掉,挪出时间作晚会彩排。”
贺崇愚和卫嘉南对望了一下,贺崇愚说:“可是,杏智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温倩吃惊地看着他们:“真的假的?”
“搞什么呀,杏智不想拿名额吗,验收团可是冲着你们学校来的。”
“也许这两天就快宣布了吧。”卫嘉南说,“我是学生会的,不会不知道。”
“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你知道验收团的成员名单吗?里面可是有你的妈妈耶。”
“是吗,这么说她下个月要回家了。”相对于温倩的字字句句,卫嘉南倒是一副很自然的神情。
“你不知道吗?”
“她已经半年没回家了,电话也不打,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奶奶呢?”温倩急着问。
“上个礼拜半夜发了病,去医院看急诊,现在还在住院。”
“这怎么行,你现在住校了,不比以前,怎么照顾她老人家?”
“只好请个看护人员,可是快要放长假了,现在所有中介公司都介绍不到比较好的人选。我奶奶脾气特差,看护的人连烧个菜都不合她的口味,她最近想吃糖醋青椒,可是除了自己亲手做的,她说从来没吃到过满意的。”
“真麻烦。”温倩说,低头咬了一口汉堡包。
贺崇愚忍不住问:“卫嘉南,你奶奶在哪个医院,如果是古陵的话,我姑姑是里面的管床医生。”
他愣了一下,有点儿惊喜地说:“就是古陵啊。”
“我跟姑姑说,你把你奶奶的床位告诉我吧,姑姑应该知道哪些看护人员比较好,而且她过年也会留下来值班,会特别留心的。”
“十一楼602房。”
“是单独间吗?”
“是。”
贺崇愚在本子上记下来,抬起头笑了笑,“好,我记得了。”
“谢谢你啊。”
“别客气了。”
“嘉南你这顿欠大了,一定要请人家吃顿好的呀。”温倩开玩笑地说。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个人继续笑笑闹闹地消灭快餐。
贺崇愚早早给姑姑打了电话,姑姑说她会特别留意,还说从十楼起的单人病房里,住的一般都是市政府、省政府里的领导以及家属,医院本来就特别叮嘱过了,叫她大可放心。
星期六早起后,她去菜市场里挑选了小个的、嫩嫩的青椒,回来洗干净做好,因为自己和家里人也好喜欢吃,爸爸妈妈总是把掌勺权让给她,几年下来,她做的糖醋青椒已经是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了。
古陵医院虽然远,可是不用倒车就可以直接到。那是全市最大最先进的医院,地势高,空气好,人流量也比市中心少,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住院部的11楼602室,敲敲门,里面有个听起来很厉害很威严的女声说:“进来。”
病房里很干净,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床头一个花瓶,里面有新鲜的花朵,包装纸还没有拆掉。靠在床头看书的老人看见她,神色和蔼了点儿:“你找谁,小妹妹?”
“您是卫嘉南的奶奶吗?”
老人把眼镜取下来,“对啊,我是,你是……”
“我是他同班同学,我叫贺崇愚。”她轻巧地走进来,带上门,“我姑姑恰好也在这里面做医生,我来给她捎点儿东西,顺便就想来看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