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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三竿,咖啡喝了三杯。
“阿愚,写不出来就去睡觉吧,耗着也没用啊。”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杜晴,揉着眼睛打呵欠,对窝在桌子边,把灯罩压得低低的贺崇愚说。
写完最后一句话的贺崇愚,伸个懒腰大喊一声:“我写好啦!”
她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把床上的另两个吼得坐了起来。
“什么什么,写好了?”
“给我看看。”
大灯不可以开,古双雨打着手电筒,舒雯和杜晴一齐把头挤过去。
剧本是两幕剧,第一幕是在学校楼下的花坛边,一个学生在跳格子,独白三分钟,她刚从校风极严厉的校转学而来,看到别人结伴而行,三三两两好不热闹,惟独自己形单影只,忍不住暗自伤神。
第二幕是在海报栏前,各种各样的活动和竞赛令人眼花缭乱,孤独的她发现竟然有一个学生自发组织的派对,可是,她不知道与谁同去;也担心学校严禁过于张扬,舞会不过是名义上的放松。这时有人邀约,问她是否有伴。
正好话剧结束后是舞会,衔接得很自然。
“实在太好了,阿愚,你这个混蛋,我们就等着你爆黑马了!”
大家一阵欢呼,忽然舒雯疑惑地问:“对了,女主角和男主角有人选了吗?”
验收团到来那天,所有话剧的表演者惴惴不安,把台词过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那个演主角的女孩。贺崇愚坐在观众席上,她交掉剧本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其他的事情,都是由学生会去安排的。
演出的效果出乎她意料的好,其实她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在看话剧时候的反应,她只看见了走向海报栏的那个男生,当他向女孩发出邀请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心里笑了起来。当初他拒绝莫凌的那份冷淡好像已经真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验收团的专家们全部都鼓掌了,纷纷议论着那个表演出色的女生。接下来的舞会,学生与老师共舞,表演告一段落,大家看起来都很满意的样子。观众席上的观众纷纷融入到舞台上面去伴着音乐翩翩起舞。这时贺崇愚看见卫嘉南松开那女生的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朝她走来。
“会跳舞吗?”
“……”她刚摇头他就继续说,“来吧,这个歌很适合跳舞,就是随便转个圈,扭扭身体的那种。”
她把大衣脱了放在座位上,跟着他走上舞台。
他把手放在身侧拍了一下,她便在反方向拍了一下。
他把脚朝前伸出一步,她就退了一步。
“你会跳啊。”卫嘉南笑着说。
“电视上看来的。”
“也算无师自通了。”
歌曲停了,只有5分钟的音乐又怎么会把一个梦想绵延下去呢。
童话里总爱说,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究竟如何幸福,幸福了多久却从来不说。白雪公主的舞会,也只跳了三年而已。三年后,又是怎样的轮回?没有人知道。
嘉南,若从今夜起,我是你的白雪公主,高中三年后,你我各奔前程,谁还能记得这场佳筵……
贺崇愚拿起外套,走出了会场。沿途有人兴高采烈地谈论着验收团嘉宾的反应,说着这次铁定成功的话。她从这些人中间穿过去,向足球场走去,心里想着,面对面地跳了一支舞曲的舞伴,却连手都没有拉。这样的柏拉图,如果不是真的发生在这个城市,这个学校的这个角落里,在大家角逐爱情角色的今天,又有谁会相信呢?
可是,爱他所爱,苦他所苦,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女孩,有恃宠而骄的,自然就有那些默默凝望的。虽然她一直没有拥有别人眼中的爱情,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从来也不曾迷惘痛苦……
验收团的嘉宾离去了,学校辅导老师在办公室门口遇到路过的贺崇愚,把她拉进办公室里,拿出一盒糖果给她吃。“校长已经决定把你写的剧本存档,每年校庆都演给学生看。”
“哈哈,校长笑得嘴都歪了。”他们的历史老师伸着懒腰说。
“干得好,我跟你说,以后专门写剧本,前不久报纸电视上说,现在电视台,缺的就是好剧本!”
贺崇愚口袋里装的都是巧克力,回到班里的座位上便分给大家一同吃。
“我怕胖,我不要。”
舒雯不客气地拒绝了她,然后指着左前方说:“不过你可以拿给他吃,反正名义上说得过去。”
于是贺崇愚捧着糖果盒子,朝那个背影走过去,站在他的背后,看到大衣挺括的领子下,浅色的发根,脖子上明显的沟壑,还有发顶上的旋,他因为埋头写着什么而稍稍弓起了背脊……她轻轻地把盒子打开,放在他的桌子上面。
“辅导员请我们吃……”
卫嘉南别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甜食吗,自己留着吃好了。”
“你拿两个吧。”
“那好,我要……榛子夹心的和杏仁夹心的。”
贺崇愚从巧克力里面挑选出来,放在他的书上面。那本书有些熟悉,仔细看了一眼,似乎是威尔斯。柯林斯的《月亮宝石》里的句子。
看她看着那本书,卫嘉南笑着说:“这好像是你的书吧?”
他翻到扉页,那里一行钢笔字写着:崇愚xx年x月x日购于xx书城。
“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到了我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一看,挺有意思的,就读了几页——看完就还给你,好吗?”
“我不急,你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