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丫头帮忙真省事。”
很快,下锅,翻炒,装盘。菜端上桌的时候,外面的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温倩和卫嘉南根本忙不过来,于是她又在端菜的间隙,给客人倒茶,找出收起来落了灰尘的拖鞋,抱到卫生间里刷洗。
她很勤快地招待着客人,不知道是卫嘉南的哪个叔叔还是伯伯,忽然顺口说了一句:“老太太,您雇的小保姆真的很不错。”
大家一愣,贺崇愚先反应过来,好笑地看了一眼卫嘉南,本想说:我是他同学。
可是卫嘉南已经先冲口而出,语气甚是恼怒的样子:“她和你们一样,是奶奶请的客人,不是什么保姆,你眼睛怎么长的?同样是客人,人家忙成这样,你们不是抽烟,就是聊天!还是人家长辈呢,切!”
“好啦好啦,谁让阿愚围着个围裙,又梳了两条这么长这么老实的辫子嘛,看起来是很像啊!”温倩连忙打圆场,“姚叔叔一不小心看走了眼,也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什么话,好像保姆低人一等似的。”
卫嘉南还要发标,被贺崇愚急急打断,“啊啊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我去看看汤哦,你们慢慢坐。”
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的她赶紧消失在现场,只听到温倩妙语连珠,大家很快就又哄堂大笑,乐得忘乎所以了。
“温倩很善于交际,每次我有客人,只要她在,都能给我哄乐。”卫奶奶看着火候说。
“是啊,她很能干。”贺崇愚的口吻中有一丝羡慕,“我就不行,我的话很少,都不知道该怎样跟别人开口。”
“这不一定是坏事。”卫奶奶说着,关掉了火,“反正,我觉得是这样。就像我信教,有人说不好有人说好,但事实上呢,只要你自己心里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没有人可以强迫你改变自己的信仰。”
她抬起头看着老人,发现她慈祥地看着自己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可以窥透她心底秘密的怜爱。她如释重负地低下头,接过了老人递来的汤钵……
考试过后的半个月,贺崇愚都在忙着补掉下来的课程,不过好在所有的课程都在高二下半学期的时候就全部上完了,接下来就是总复习阶段,所以除了几张试卷之外,她并没有落下什么。
接下来,古双雨考美院,杜晴考音乐学院,舒雯上补习班,占据了大家所有的业余时间,共同相处和谈心就只剩下上了床而还没有睡着前那么一点点的空闲。她写了很多的纸条投到黑红相间的存钱罐里去,有时候忙碌得自己都想不起来昨天在纸上写了什么,有时候困得要命,拿笔随便写上几句今天的感受就作罢。
考试过去了一个月,终于离放榜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放榜前两个礼拜,她正在宿舍里面背英语,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叫她的名字,把窗帘撩起来,头伸出去一看,卫嘉南站在楼下,手卷成话筒状对她喊道:“下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急急忙忙地跑下去,刚一露面,卫嘉南就急急地抓着她的肩膀说:“温倩问过了,你是前二十名,绝对可以通过专业考试的,只要接下来在高考里,达到他们规定的分数线就可以了。”
“真的?”她吃惊地道,“可是,我怎么会通过呢?”
“难道我们会骗你?至于你怎么通过的嘛,我早说过你是块搞这个的料啊!”
看得出他是真心的为她高兴,接下来他问:“要吃什么来庆祝,我请客。贵的也没关系哟。”
“我……就想吃那家沙锅肉丝饭。”
“那还不简单,说去就去吧。”
他们走出了学校,等车的时候,卫嘉南按住她的手,说:“这次我来吧,我有零钱。”
因为不是乘车高峰期,车上就那么零星的几个人。忽然他轻声地说:“上次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那帮亲戚跟我们真的是属于几乎不往来,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的那种。我要是知道他们那么无聊,根本不会打电话去请他们来,我只是想人多了,奶奶高兴……”
“嗯,我知道,而且我也觉得奶奶年纪大了,需要有个说话的人。”
“她很健谈对不对?”听到这,他扭过头来问。
“是啊。”
“可平时她并不爱跟我们说话。只有吃到你做的青椒那天,她特别高兴。”
“呵呵,那个青椒,我家里人也说好吃……”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蔬菜,家里人用尽了办法都不能让我多吃那么一口。只有我奶奶做的糖醋青椒我愿意吃。有一阵子,她身体不好住院了,我就从超市里买回一大堆速冻肉类,每天带一点儿去学校当午饭……我记得有一阵,突然又吃到糖醋青椒,那时候的心情,真是很难言喻。”
她知道他指的是初中,她心里有窃喜,但是没有讲话。
沉默了一会儿,卫嘉南看着她说:“你做的糖醋青椒也很好吃,难怪我奶奶喜欢。”
她点点头,盯着鞋子看。这个习惯性动作她已经做了好多年,心里一想事情,就盯着鞋子看。
“那个……阿愚啊,我们是不是认识很多年了?”他忽然奇怪地说道。
贺崇愚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他说,“可是我对你的印象却不怎么深,从高中起才注意到你。”
她笑了,心里想:本来就认识很久了,朝夕相对,已有8年了。
尽管这样想,她还是说:“以前老师也说过我,就算消失一个礼拜也没人会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