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望让她多练琴,键盘乐器是校音准最好的工具。俞祈安听话,每天练一个多小时的琴。时间花下去,效果来得快,小汤一二结束后上拜厄了。差不多学完半本,俞祈安发现自己进入倦怠期了。
一百个不想练琴。
她烦音阶,也烦琶音,梆梆梆的吵死人。练习曲好点,可也是一个烦,遇到双音三音四音,简直是硬生生把手拗成一爪凌空。
俞祈安开始在练琴中时不时开会小差,弹几分钟喝两口水,或者逗逗小黑,要不然和吴望聊两句天。
“你什么时候学琴的?”
“四岁。”
噢,还是从小打下的基础,俞祈安点点头,“怎么坚持下来的?”
“父母逼的。”
俞祈安来劲了,说不定会挖出段血泪交杂的成长史,“恨他们吗?”
“他们是为我好。”那么多年过去了,吴望出了会神,“当中断过一年,突然不想弹了。”
俞祈安睁大了眼,“后来呢?”
“那一年没跟老师学,自己想到弹两下,后来突然又特别想弹,就又跟老师学了。白天黑夜只要有时间就练,差不多每天练五六个小时。”
俞祈安自己学得太累,特别想知道别人怎么样,“有没有谁天生奇才,横空出世?”
吴望的回答让她失望,“没有,天才也要靠苦练。”他陷入回忆,嘴角有丝难得的笑容,“小时候我爸让我对外面说每天只练半小时,他喜欢听别人称赞我是音乐神童。哪可能,半小时刚够热身,音乐很残酷,不花时间不出成果。”他认真地看着俞祈安,“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唱歌那会,都说我有技巧没感情。”
俞祈安不在乎,“我能有首歌不走调已经要感谢老天了。”还有要感谢老天的,最近吴望的话比以前多,还懂收拾家里了。她漫不经心敲了几下琴键,“我们出去喝一杯怎么样?我请你,算回报你教我钢琴和唱歌。”她还没去过传说中的酒吧呢。
吴望像是有点犹豫,但他向来经不住俞祈安的硬拉,几分钟后他们在去的路上了。
“你的考试呢?”吴望忍不住问。
“考完了,所以我想放松。”不开玩笑,俞祈安敢肯定自己脑细胞已经死掉一大片。她用力呵口气,看白气在面前袅袅消逝,“完全的放空。”最好一觉醒过来回到做俞祈安的日子,虽然那时她也没多少朋友,但有亲人。“现在回想起来,我竟然一直没好朋友,同学去唱歌什么的都不会来叫我,不知道是不是嫌我唱得走调。”可惜见不到了,否则,让他们听听她也有唱得好的一天。
“你说,为什么唱歌好的人会比较受欢迎?”
吴望哪知道。面对俞祈安满是疑惑的眼睛,他赶紧用力摇了下头。
“唱歌好的人有不少长得很难看,比如赵传,再比如陈升,纵贯线四个男人也不帅,但他们很受欢迎。这算怎么回事,不就会唱个曲么?”俞祈安自言自语,“为什么能吸引一大片歌迷?”
吴望也茫然了,谁能告诉他这姑娘脑袋里尽想些什么。
到了传说中的酒吧一条街,俞祈安没想到这里的店面一个挨一个,让人无从下脚。她看向吴望,他的神色表明他也不知道。
有安静的,有喧哗的,俞祈安是老实孩子,一路走过去,选了家比较明亮的。
穿长裙的女歌手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自弹自唱。
说是她请客,但吴望抢在前面付了钱。俞祈安吃掉了爆米花,酒却没喝完。周围的人各喝各的酒,各说各的话,到走她也没遇到传说中的吊膀子之类的。
“一点都不好玩。”出来她下结论,“还不如在家练琴唱歌。”
程莉听说她和吴望去酒吧,“你们真的谈恋爱了?”
俞祈安往后退了点,怕程莉脸上的黑泥面膜蹭到自己身上,“没有。你干吗那么激动?”
谈不到恋爱,看别人谈也不错,程莉更来劲了,“你们-拉手了?还是…孤男寡女的干柴烈火?”俞祈安看不清程莉的表情,面前是两只眼和一口白牙闪着光,“别胡扯,我和他只是朋友。”
“像你当初对赵子竣那样的朋友之情?”
俞祈安推开程莉,“全都是普通朋友。你再胡说八道,以后我不吃晚饭了。”俞祈安想要贯彻过午不食已经有段时间,但程莉抱怨说一个人煮菜难,她才勉为其难保留了晚饭。程莉看在俞祈安承担的一半菜金份上,恋恋不舍地放弃了这话题,“不过我得提醒你,吴望没什么钱,他就是窝在家里不出门才开销小,你能习惯这种生活吗?”
俞祈安摆出怒目而视的样子,逼得程莉闭了嘴,继续看她的美剧。
耳根清静下来,俞祈安边洗澡边思索那个问题。她不也是受了舒幸的吸引,才想学钢琴学唱歌。但要说对舒幸本身有什么想法,那她还真没有。纯属被歌声影响,她也想这么引吭高歌而已。或者,还是因为换了个身体的缘故,比较容易和音乐产生共鸣?
俞祈安擦头发时仔细观察了下脸,还是胖乎乎的,面颊有两圈红晕,胳膊圆滚滚。
唉,这付样子,着实不符合大众审美。
俞祈安特别惆怅,难道天降大任于她。别人重生都是老天再给机会重新开始,如果重生到她这种地步,估计很多人宁可把没过完的前生好好过下去了。她认真地思索了半天,在十八年里有没有向往过别人的好歌喉。这一想还真的想到有那么几回,她是闪过那么点念头的:如果我也能唱得响亮,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