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把额头靠在玻璃上,怎么他做不到?他脑海里会老是重复某些场景,时不时地卡带。大概什么时候病彻底好了,他才能找到生活里的乐趣,哪怕为几个烟圈也能笑。这种能力,他没有她有。
吴望过了好久才回进去。里面灯光暗多了,他过了会才找到他们的桌子,只有俞祈安一个人坐着。具体地说,她捧着脑袋坐在那。
“怎么了?”
借烛光吴望看到俞祈安的脸皱成了一团。
“头痛。”俞祈安简单地说,其实还有点想吐。周围的声音像被看不见的玻璃墙隔开了,吴望的话语穿过墙,在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想说话,但舌根不受意志控制,僵成了笔直的一条。
吴望帮她叫了杯热水,俞祈安勉强喝了两口,更想吐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吴望,希望他能听到她内心的叫喊,扶她去洗手间。在吴望看来,俞祈安的眼神十分涣散。他暗暗心惊了一下,又努力丢开不好的猜测。左右看了下,他终于望见赵子竣。
赵子竣和程莉在跳舞,跳得跟猴子抽筋似的,包括头在内全身颤动。但两人乐在其中,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视线。
吴望扶着俞祈安去洗手间。他狠狠心,把她的脸按在洗手盆的水里。可没什么用,她突然咯咯笑个不停,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弄得他衣服全湿透了。
俞祈安抬起头,笑逐颜开地说,“姓吴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姓吴是很惨的一件事,叫什么都不好听。你啊,叫了这名字,一辈子没指望了。”吴望默默地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她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说了真话,事实确实如此,所以他应该坦然接受。
他深呼吸,告诉自己没关系,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别人没理由对他的情绪负责。
但吴望还是很难过。他曾经以为,俞祈安是有那么点喜欢他的,才会安慰他陪伴他,替他想办法克服疾病。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真的在乎他,他低下了头。
俞祈安捧起他的脸,“我喜欢你的眼睛,也喜欢你的嘴唇。”她踮起脚,飞快地啄了一口,随即飞快地缩回他怀里,说话声低得像蚊子叫,“你会接吻吗?”
吴望没听清。
俞祈安看着他询问的眼神,说得大声了一点,“我叫俞祈安,今年十八岁,还没有和人接过吻。你愿意教我吗?”吴望没回答,俞祈安又开始说话像哼,“那个,我说着玩的,就是有点好奇,不用当真。你知道,喝了酒人会比较冲动,其实我真的就是想试试,反正我都二十多,要结婚都够年纪了。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什么,总有一天我会…”
没等她这句说完,吴望在她唇上印下个浅浅的吻。
俞祈安眼睛瞪得老大。
过了很久,她用力推开吴望,“当我傻瓜啊?我说的是接吻!不是这样的。”她烦躁地抓着头发,“我就是想试试,不肯就算了。”
吴望拉住她,“我怕你后悔。”
俞祈安拼命摇头,“保证不!”不就是一个吻吗?
吴望下了很大的勇气,同时也庆幸自己今天没喝酒没上火什么的,应该不会给她造成太多心理阴影。他拉俞祈安进怀,生硬地吻下去。
一吻既终,俞祈安眨巴着双眼,“你的脸怎么了?”
吴望摸了摸,呃,不就一个吻,需要紧张得面红耳赤吗。
他羞涩地想钻进地底。
☆、一百个不方便
俞祈安第二天醒过来,头重得有两个那么沉,嘴里又干又苦,特别不是滋味。她跌跌撞撞走进厨房,发现热水瓶里没水。在去楼下买水和喝自来水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下去。
程莉被她的动静吵醒了,揉着眼睛出房,“给我留点。”
俞祈安咂咂嘴,“要多少有多少,水龙头一开,自来水就来。”
程莉抓起电热水壶装了半壶水,往座子上一放,然后背靠墙壁好省力,“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有两个男人为你打架。”
连俞祈安自己都想不到会享受到这种传说中的高待遇。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说起来还是得怪赵子竣。他居然把药化在酒里给她喝,害她失态到抓住吴望…俞祈安长叹一声,算栽了,估计再过十年都没脸回忆这档事。而且不怕人知,就怕人见,他俩可是被赵子竣抓个正着,然后一个骂另一个是人渣,对自己人都下手;另一个不是君子是“小人”,不动嘴光动手,逼急了说“他给你吃药!”。
这乱哄哄什么事啊。
水壶里的水滚了,程莉倒了半杯水,急不可待地喝了口,又噗地吐掉。她伸出舌头叫俞祈安看,舌尖被烫掉块皮,让人看了都帮她疼。
程莉哭丧着脸,大了舌头决定继续回去睡觉,理由是放肆的生活不适合她这种纯良少女。俞祈安发了会呆,没想好以后怎么面对吴望,最终决定还是把自己放平,去躺一会,头痛的时候没办法思想。
还没睡着,俞祈安听到外面大门开了,有人进来。不用说,又是养母大人驾到。俞祈安赶紧算了算日子,离约定的给钱日还有几天。她立马心安理得地装睡,反正屋里除了她之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俞祈安装着装着真睡着了,再起来时养母已经走了,一时也看不出房里有没有少东西。她甩甩胳膊踢踢腿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多了两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估计养母拿来的。俞祈安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是平静的生日,方便面大概算生日面。其实那不是平静真正的生日,是领养的日子而已,不过养母有这点心意,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