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蹲不好看。”吴望实话实说,在俞祈安又蹲在马路上后。
“我喜欢。”俞祈安头一昂,“尤其这会有需要,让我和自己拥抱,原谅你,也放过我自己。”她扯了把吴望,“过来试试,蹲下,抱住膝盖,把脸放在膝盖上。冥想,就算全世界只剩我一个,我照样可以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快快乐乐。来,试试看。”
吴望看了看马路。有两个买菜回来的阿姨,边走边朝他俩看,交头接耳换了几句话。
不过,她们跟他有什么关系?哪怕有关系,又那怎样。
吴望老实地蹲在俞祈安旁边。
“对,抱住自己,有没有感觉到温暖?”
吴望少有地翻了个白眼,在夏天找温暖?应该住地下室,有多凉快有多舒服。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她一起蹲下。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孤独的。”俞祈安少见地叹了口寂寞的气,“父母朋友同学师长可能会同时消失,连身体也可能被换掉,剩下的只有我们的内芯,独一无二的我的灵魂。所以,拥抱自己,对自己好点。”
吴望看了看她。她的目光停留在远处,带着丝迷惘和悲伤。
这样的俞祈安,是他未曾见过的。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抱住她。
俞祈安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回抱住他。
生命可能只是泡影,然而在此刻却是真实的活着,他俩谁也没办法抗拒对方的怀抱。
☆、中邪
男女之间有没有纯正的友谊?没有标准答案。
不过,天高风燥,小心火烛。
好像这种情况下应该抱头痛哭,为生命中逝去的曾拥有、未实现却已经无望的美梦,但俞祈安灾星才退就起色心。靠得太近,她在拥抱里感觉到了吴望衬衫下结实的胸膛,莫名其妙起了点异样的感觉。
俞祈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光觉得心口像被什么碰了下。她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抬头才发现彼此的脸贴得很近。吴望的上唇有个微微翘起的尖,俞祈安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触了下那里。
她稀里糊涂地想起了不少电影和电视的镜头,在这种时候似乎应该深情对视,水到渠成地亲吻。在已经化成一团浆糊的脑海里,有个念头仍然十分清晰,相爱的应该双方同时向对方靠拢,否则就是单恋,单恋不值钱。而吴望此时并没有动。
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不敢动。
除非是傻瓜,才接收不到此刻的眼神,吴望移开视线。他口干舌燥,乱七八糟的想法此起彼伏,最后只剩下一条:自己命中注定要孤独终老,不能连累她。
吴望站起来,伸手拉俞祈安一把,“回去了。”在她站直后他松开她的手,默默走在前面。
房里的温度被空调调成了不高不低的26度,秦阿姨端出来的绿豆汤清凉可口,维瓦尔第的“四季”很悦耳,就是俞祈安周身不舒服,满腔满肺给憋着了。这事还不能跟别人说,说出来未免太过丢脸,她只好上跑步机,跑得气喘吁吁,汗流狭背,才算用光了周身的精力。
秦阿姨不明所以,光看见两人都回来了,一个继续在琴上摸索谱子,另一个跟平时没两样,吃东西做运动。到傍晚,她做好两菜一汤,解下围裙,“小安,我要去超市,你们吃了饭碗筷都扔水槽里,我回来收拾。”
在轮班守护吴望这事上,俞祈安和秦阿姨有默契,尽量留个人看着他。
等秦阿姨一走,俞祈安才觉出尴尬,这房里只剩他和她了。不过她脸皮厚,坚持着和吴望一起吃晚饭,完了还主动洗碗,甚至切了盘水果出来。
俞祈安把水果盘端给吴望,自己咔啦咔啦啃苹果核,一边听cd。这天听的是梁静茹,“茉莉花”,歌声柔婉中带委屈,
“…
如果我真的那么好
你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不要
…”
听到这里,俞祈安嘴里的嚼动停了下来,对啊,为什么呢?
吴望坐在在沙发的另一头,奋笔疾书,笔下串串小蝌蚪。
俞祈安收回视线,咀嚼得轻了些,有什么好问的,不够喜欢呗。但是,如果不是感觉出了错,在那一刻她第一反应是他要吻下来了。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吻下来呢?俞祈安跟中了邪似的,反复想白天的情景。
cd走完,按平时俞祈安会马上去换一张,多听歌,找到适合自己的歌,也让大脑记录这些旋律。但今天她沉浸在抽疯里,直到吴望察觉到室内的安静,他自己去换了张。
“…
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
但你却没有真的心疼我,
是我想太多我也这样说,
这是唯一能安慰我的理由。”
怪了,无论听什么都会纠缠到心事上,俞祈安腾地坐直,靡靡之音扰人心志。
不过,到底在哪里出了错,她向来把吴望当朋友,难道量变质变,相处多了终将变化。还是晒多了太阳,酝酿着的东西发了酵,终于喷发了?
不行,只能做朋友。俞祈安背着手在空的地方走来走去。自从吴望自杀未遂,郑方远出现后,这里摆的东西猛的多了。要不是有秦阿姨每天清扫,俞祈安怀疑她和吴望会没有立足之地。
对,他有病,和他在一起,恐怕需要担心的事就多了。俞祈安回头看吴望,后者感受到凌厉的一眼,抬头回她一个微笑。俞祈安心虚地低下头,能分清谁在照顾谁吗?不能。他替她准备歌曲,陪她练习,指导她,否则即使运气爆棚,她也不可能在比赛中走到现在。假使没有他,她恐怕早被淘汰,或者也有可能自行退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