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杀你?”轻尘神色一敛,严肃下来。
她眸泛精锐冷傲之气,哪里像是个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女!
“帝王。”炎凌言简意赅,神色冰冷。
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犹如平地惊雷,轻尘心中一惊……秦国帝王?
难怪了,普天之下,除了帝王,又有谁能够调动那样一批严谨有素的势力,又令炎凌都难以轻易将对方杀掉呢?
秦皇……那是孟轻尘心里的一根刺,此时她再看炎凌的眼光,竟也变得万分复杂起来!
这个家伙果然是只要收了钱,什么任务都敢接吗?一个被秦皇杀死,一个险些被秦皇杀死,他们这样算不算同气连枝,该同仇敌忾?
轻尘忽然觉得好笑地翘起了唇角,这块寒冰可真是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地肯回答她的问题,这就是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救他的原因,这种人若是欠了你,上刀山下油锅也定会还清亏欠,不愿意与任何人有过多的纠葛。
“秦将军如何。”
“满门抄斩。”
轻尘微微一怔,脸色一沉:“高将军如何。”
“刺配易水,亡。”
亡……
轻尘眸色更沉,而与她面对这面坐着的冰冷男人却依旧神色未变,冷冷地看着她,有问必答。
轻尘无需再继续问下去了,当年跟着她的大将无一不被铲除,秦皇忌惮她,连带着忌惮她孟家的势力,这些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大将,恐怕无一幸免,而她当年共同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恐怕也是被拔除权力,颠沛流离,连带着他们的家眷亲族,也受她所累。
孟将军在大秦颇有威望,秦皇定是不敢将他害死她的消息公诸于众,但他同样不能容忍她孟家的势力继续存在着,这些年来,定是处心积虑,一步步地铲除异己,暴政无道!
炎凌看她浑身散发着刺骨的怒意,盯着她的目光开始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泛着凌厉的寒光,交织着深沉的探究之意,她的年纪分明不过十四五岁,但她所问的那些人,各个都非等闲之辈,她,是谁?
轻尘缓缓垂下了眼帘,良久没有说话,她的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惊颤人心的刺骨寒气,此时她若不是闭上了眼睛,单凭那双眼中无法抑制的愠怒犹如暴风雨一般席卷那原本平静的墨眸,就足以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巨浪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炎凌如神刀阔斧所筑出的冷峻五官冷凝着,他的眼睛犹如寒星,闪烁着点点寒芒,等着她开口。
终于,轻尘缓缓睁开了眼睛,压抑下了胸腔里的怒气,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若非她的的确确生了一张精致娇俏的少女容颜,炎凌丝毫不会有一点怀疑她是个威武霸气的大将军。
“我想要的,是保全孟将军昔日部下的周全,与秦皇作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轻尘淡淡说道,但那自信满满的样子,看来是笃定了炎凌说一不二的个性岂会反悔?
炎凌紧绷着脸,偏过头挪开了视线不去看她:“说。”
轻尘满意地笑了,干净利落地在自己身上扯下了一块布,伸出了一只手咬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在白布下快速写下了几个字,然后交给炎凌:“找到无名,帮我交给他。”
苜夙子,当年辅佐她,做她的军师之时,便用名“无名”,此人性格古怪,行踪飘缈不定,却是货真价实的神通广大,奇门遁书,布军谋略,武功身手,无一不精,她无需署名,看到她的字,无名便知是她孟轻尘,只是当年他只答应辅佐她十年,如今期限早已过,她赌的只是她与无名合作多年的情谊。
炎凌冷如寒霜的俊容并未因轻尘所写的那几个字而显得有所诧异,他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入衣襟之中,冷峻高大的身影起身离开,连带着他凛冽肃杀的冷酷气息,看也未再多看她一眼。
这个女人,身为女人倒是可惜了,她若是男儿,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那张白布上,她只写了四个字:“财力,权力”。
轻尘微微眯了眯眼睛,此时困意才一波又一波地袭击而来,她憨懒地打了个呵欠,发现自己实在疲倦得不行,身子蓦然往后一仰,直接就和衣躺在了地上,面对着头顶的这边葱郁山岭崖壁,枕着自己的手臂,一动也不想再动了。
这一整夜,她都没能好好的睡一觉。
至于炎凌和无名,她很放心,炎凌虽冷酷无情,但他承诺的事,定会做到。无名她更是无需操心,财力和权力,她不在乎无名到底要怎么做,说到底那都是他该烦恼的事,而她要的,只是在整个大秦,重建她的财力和权力。
她本已放下了这一切,并不在乎所谓的权和势,更无心危及秦皇的江山与统治权,但如今,她不得不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了她本就应当担负的责任,因为她,连累了多少人,她若置之度外,他日下了九泉,该如何面对爹爹和娘亲以及死去的将军们?
轻尘的思想越来越混沌,呼吸也渐渐地平稳绵长起来,她的唇畔噙着浅浅的弧度,无名看到了那封四字血书,恐怕会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取肉下酒方能泄恨,九年音讯全无,一出现,竟然就丢给他一个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任务。
大贺城,王城。
岩止正在和八部首领商议秋猎之事,今年头曼单于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图格殿下在几年前就已封王,瑞祥以及众位殿下也都已成长为一个健硕的男人,但无论如何,即使头曼再不喜欢岩止这个儿子,岩止殿下也是匈奴的大皇子,秋猎是匈奴帝国的一件大事,象征着匈奴的兴盛与力量,按照规定,也该落到岩止殿下头上,由他负责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