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忽然又各自放声大笑,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偶尔讽刺几句,不时也聊聊孙子兵法,治国之道,志同道合之时,酒杯见底,分歧上来之时,要多犀利有多犀利,当真是把酒言欢,快意潇洒。
酒过几盏,商墨醉意微上,素手将面前的酒瓶往前一推,一摸腰间,然后嘿嘿一笑:“没带钱。”
明祁寒似笑非笑地摸了摸鼻梁,两人对视一笑,同时刷刷站起来,面不改色地镇定往外走,一个堂堂帝王,一个商宗宗主,两个人居然都敢空着荷包就坐下来大吃大喝,还真是厚颜无耻,互不逊色啊。
还没走出一品轩,顿时刷刷刷,两人同时被一品轩的带刀打手团团围住了,店小二笑眯眯地从打手身后走出,对二位客官道:“两位,你们已被包围了,还是莫做吃霸王餐这等事的好,敢问府上何处,小的命人上府取钱,二位自可安然离去。”
“被包围了?”明祁寒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笑出了声,有趣,真是有趣,他还是头回听到自己竟然被人威胁了?
商墨慢悠悠地挑唇一笑,看了眼正无良大笑的明祁寒,两人眼中皆光芒一闪,贵气逼人的气质让四周的打手不由得一下警惕,面面相觑,神情凝重,看来这两人是要动手了。
霎时间,两人气势凛然,完全目中无人,随意地才一抬手,竟让四周的人顿时神经紧绷起来,气场十分强大,只怕下一秒便又是刀光剑影了。
商墨与明祁寒对视一眼,皆昭然若揭,忽然之间,两道霸道危险的目光一扫,竟然无端端让人害怕得连退好几步,眼看着就要出手了,让所有人傻眼的事发生了……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前一秒还装腔作势,气势逼人,下一秒居然从眼前一闪,逃…逃跑了……
不知道是跑了多久,直到四周已是城外荒林,两人才停了下来,商墨低低喘着气,一看明祁寒也正扶着树干轻喘着,商墨哈哈笑出了声,大汗淋漓,逃跑也别有趣味。
“一品轩的事,你还得多加留意。”商墨缓了口气后,因酒意上来,脸色微红,只怕是早些回去的好,说罢,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往回走。
直到商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了,明祁寒这才缓缓勾起唇角,忽然,他目光一敛,颇有些疑惑,上前几步俯下身拾起地上遗落的玉箫,通体温润,月华下,它的色泽也显得格外温和,箫身还带着它主人身上暖暖的温度。
明祁寒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支玉箫,良久,终于缓缓将它收入袖中。
065夜半箫声
春雨方歇,略带轻寒。
商墨蹙了蹙眉,在榻上翻了个身,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先是一阵刚睡醒的迷茫,但很快便转为清醒了,没想到宿醉醒来,居然已经是第二日夜里了。
这几日她搬到了商府西侧的君子园居住,这里自然成了府中人不可随意靠近的禁地,能出入这里的,也就是锦姑暖云等几个可信得过的亲信了,就连大夫人等人也都被商墨变相软禁了,因此倒是落得耳根清静,商墨并不打算因为离开阴山关了便荒废还未大成的武学。
摇了摇宿醉后有些沉重的脑袋,商墨顺手披上一件紫貂披风下了床塌,走出屋子,人往廊上一站,微凉的风迎面扑来,清爽无比,竟让人霎时间清醒了不少。
“你醒了。”冰凉彻骨的声音略带埋怨。
商墨闻声望去,在黑夜里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还是可以看清环着手靠在门侧的男子,他的头微微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听这声音,看上去倒是相当疲倦。
黑色衣袍上早已因为露水而沾湿,看样子因该是一动不动地站了一夜,齐晟很高大,他最擅长收敛气息,加上天色又暗,若非他出声,还真难让人发觉黑暗之中竟站着一个人。
商墨偏过头看向刚刚抬起头看着她,紫色瞳眸因为彻夜未睡而带着血丝的齐晟,不禁诧异道:“你该不会在这站了一夜吧?”
商墨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齐晟当即冷哼了声,脸色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你从来不喝酒。”
也是,至少齐晟认识商墨的这几年来,她的生活习惯一直很好,滴酒不沾。这回居然毫无警惕地睡了一天一夜,她不是说她还有心愿未了,居然还这么有闲情逸致放纵自己。
被齐晟这么一说,商墨也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若有事禀报,你大可以叫醒我,不用在外面守一整夜吧。”
“这些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保证你的安全是属下的责任。”
齐晟嘴里说的是属下,不过口气可酷得很,反倒是商墨悻悻地干笑了两声。
“你让我办的事,我已办妥,商宗门下心怀不轨的七十人尽数剿灭,抛尸乱葬岗。另外,商宗确有人跟齐宗勾结,一品轩幕后东家正是齐宗,你要警惕。”齐晟懒得理会商墨,清冷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一件一件禀报着。
商墨一听正事,目光一敛,神情略微有些严肃:“不过一天时间便解决那么多事情,辛苦你了,果然不愧是齐晟你。”
“嗯……”齐晟嘴角一抽,神色有些别扭,这个女人居然也懂得夸人。
“你怎么样。”顿了顿,齐晟话锋一转,转而问道。
商墨最近应该在烦恼璇玑决第九重之事,也不知道最近是否有所突破。
商墨一手环胸,一手抵在下巴处,蹙眉,若有所思道:“我已练就璇玑决第八重的顶峰,可惜,冲破第九重遇到的瓶颈,我还是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