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心思复杂地把小狗擦净了,却不知道要不要跟媳妇提这回事。她拉不下脸向小辈道歉,要么不知道,知道了还昧心不说事实,也是她做不出来的事。所以最后她把小狗仍然放在书桌上,要是陆念看见,跑来质问她,那再说声对不起吧。
陆念当然有看到那只失而复返的木狗,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都是一家人,当场争个你错我对也没意思。”陆念妈说:“对。咱们该争的争,小事嘛就别放在心上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谁没个牙齿磕嘴唇的时候。针尖对麦芒,难受的不是你丈夫她儿子?而且没这事,你也不好说回北京,所以因祸得福了。”陆念想那也是程奕文靠谱啊,要不是他决定下得快,没准就散了。她问自己妈,“昨天你们买了什么?”陆念妈喜滋滋地说:“你婆婆给想办法打了个大大的折扣,我们都买宝石了。不过她说,买金子也不错,所以我给你整了个大龙凤镯,还有以后给外孙子的金锁片。”
外孙子陆念感觉那是很遥远的事。
20
天算不如人算,程奕文和陆念筹划着过年去谁家的时候,陆念发现自己怀孕了。算起来还是免费的套套那出的问题,可见不要钱的东西也不能乱拿。但程奕文说可能放的时间长,过了有效期,说起来还是得怪自己。
这下也不用争假期在北京过几天上海过几天了,韩英来北京跟儿女过年。
亲家母穿着大衣的单薄样让陆正兴摇头,上海女人不懂保养身体,要风度不要温度,难道她们不知道冻出了病、眼泪鼻涕的能有什么美。他挥挥手,好让东张西望的韩英看到站在出口处的他。
依旧是先到陆家吃饺子,韩英照旧地拿出酒和烟,陆念妈和她推来推去,最终收下了,“亲家姐姐真是次次太客气了。”韩英说:“两个孩子都在这里,平时麻烦你们费神。年底我们难得碰次头,小小礼物代表我的谢意。将来你们来上海看外孙子,肯定也会带手信的。”
“上海?”陆念妈没回过神来。
韩英说:“七岁小人读书了,当然要回上海。”
陆正兴说:“没这个理,孩子都跟妈。不用说,跟我们小念入北京户口。北京多好,首都,有清华北大,上海也不错,可比不上咱们的。”
韩英笑道:“我记得小念也没有进清华北大念书。我们程奕文,可是响当当交大出来的。”
陆正兴反驳,“时代不同了,我们是没能力也没精力管小念读书,将来放着他们几个大学生硕士生在,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程奕琪和王若愚到的时候,陆念妈在厨房里忙,陆正兴和韩英还在客厅争论哪边户口对孩子更有利。韩英看女儿进来时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受了委屈,“怎么啦?”
程奕琪指着王若愚,“他骂我。”
王若愚赶紧解释,“我不是骂她,就是说了两句。快下雪的天气,她连个秋裤都没穿,我看她冻得鼻子都红了,就做主替她买了条棉裤,让她穿上再来。谁知道她就生气了,说我想丑化她。”
韩英和陆正兴的眼睛一扫,果然看见他手里提着包东西,鼓鼓囊囊的。估计程奕琪要是穿上了,温暖是温暖了,但形象得大打个折扣,不是这样修长的俊俏样了。
陆正兴抓住机会进诤言,“亲家母,这事真的得你带个头。大冬天的穿那么少,要冻病了怎么办?漂亮是可以的,但等天暖和了再说。”
韩英说:“不至于吧,办公室有暖气,家里也有,路上也是要坐车,走在路上的时间少得很,不怕的。”
程奕文和陆念到的时候,房里唇枪舌剑的正热闹,理论上已经又回到关于子女的教育问题了。陆正兴看女儿进来,立马要她表态,“小念,将来这孩子是你妈帮你带,还是你婆婆帮你带?”韩英说:“这是不用说的,孩子是两家的,我们做长辈的都有义务和责任帮忙,但为孩子的未来着想,应该把户口落在上海。”
陆念无奈地看看程奕文,两人用目光交换了同一个意思,“拖”,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陆念捂住嘴,“妈,你在煮什么,我怎么闻到了就想吐。”总算把话题转为了如何顺利孕育婴儿的上面。她得意地向程奕文抛了个眼色,怎么样,老婆厉害吧。程奕文悄悄说:“挟天子已令诸侯,厉害。”他是一向的好孩子,也不参加大家讨论,进厨房帮忙了。
陆念因为怀孕,生怕万一感冒了影响胎儿发育,穿得厚厚实实,里三层外三层。而程奕文穿得也多,他去帮忙了,陆念就替他把脱下来的外套给收好,眼角里见王若愚穿得不同往日,居然是淡蓝衬衫,外面是米灰色羊绒衫。她忍不住打趣,“王若愚,你还越来越‘沐猴而冠’。”
王若愚抓起手边报纸,卷成一卷随手往陆念头上拍去,正好程奕琪端着菜出来,那个卷便改了方向,打在程奕琪头上。虽然王若愚诚垦地道了歉,但看着他的笑意,程奕琪怎么都觉得是存心的。韩英虽说没往这边看,毕竟坐在旁边呢,她一时间也不能狠狠地回敬他。
陆念妈包了几种口味的饺子,给韩英准备的是白菜肉馅的。韩英想到这肉馅又得是好久以前的,但亲家母能记住她的口味,也算有心,于是蜻蜓点水地吃了些。
热热闹闹地吃着接风饭,王若愚突然提起来见面的事,说春节里和他父母一起吃个饭。
韩英看女儿的神色,就知道这是王若愚一个人的主张,说:“好啊,只要奕琪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