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邓阳阳小心翼翼地问,“你已经不在意了?”
那个啊,曾经为他笑过哭过,如今她要谢谢他,如果他不和她说清楚,只把她留在身边,她怎么会遇到别人,真正爱她的别人。如今记起他,淡淡的,不后悔,不感伤,只要没失去爱人的能力,会有快乐在等她。
“祝他好吧。”她笑笑说。
阮明年问,“晚上要不要我过来买单?”
陈冶笑,“省了。沈小珏说今天纯女性派对,放男人假。”
他替她掠刘海,“别喝酒,玩得高兴。”
车开出去,黄微嗤一声笑出来,“情深款款的,我都不敢吭声,怕破坏气氛。”邓阳阳附和,“就是就是,叫人看了羡慕。”沈珏比较厚道,“还好,没舞台对白。”邓阳阳反对,“关键是眼神,嗯,特默契。”陈冶悠悠地说,“你们折腾吧,方向盘在我手里,一不留神驾驶员可不保证开到哪。”邓阳阳嘴快,“陈姐,我听说你申请内部转岗,转去做行政?”朱文静拧一把邓阳阳,急忙申明,“不是我说的。”陈冶很平静,“没事,差不多批下来了,估计下周下调令。”黄微冷静地问,“为一个人,值得吗?”
不为任何人,为自己。
她累了,想换生活的方式。从前想过,却不敢。要经过这些事,才发现失去没想象中可怕,得到也不如意料的快乐。既然如此,她心平气和开始寻找新平衡,一步步来。
☆、
“小心将来后悔。”黄微举起手里的科罗娜,和陈冶的碰了下,态度中立地说。
和谨慎的人,恐怕很难解释清楚,陈冶真的不是为阮明年才转岗。很久以来,她已经累了,总裁对她颇有微词,总说她不够进取,某些方面不够敏锐。工作态度,从刚毕业时冲劲十足,到现在的圆滑观望,陈冶知道自己有本地人才的问题。任务下来,肯定会按时出报告,但连自己也清楚报告做得四平八稳,缺乏灵性。怎么改善,她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承认,她到顶了。让一个好胜的女人承认弱点,是最痛苦不过的事,陈冶原想咬紧牙死撑到底。可大半年发生的,让她觉得,没什么,或许转个弯,人生另有番风景。
她和阮明年谈及过,他很客观地分析,“你能力完全没问题,只是坐现在的位置有点久,失去激情了。”他不赞成退出,但尊重她的选择,无论作何种决定,她都可以在他处得到支持。
陈冶想,有友若此,足可庆幸。
邓阳阳、朱文静和沈珏正在热烈地讨论相亲的可靠性,“缘分,绝对是缘分,”邓阳阳总结,“你看,你们从前有很多机会可以认识,可就一直没接触。不早不晚,在你需要他来的时候,他出现了。”沈珏捂着嘴笑,朱文静绝倒,“邓阳阳你怎么不说他骑着白马,或者踩着云彩?”邓阳阳反驳,“虽说没有电影电视的夸张,可我担保在每个女人心里,肯定记得她的对先生-第一次出现的情形。”她声音很大,黄微和陈冶也注意到了,被她们的讨论吸引过去。陈冶有些好笑地想,难道真认定阮明年了?居然清楚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总监带进来的新同事,低调的深灰,是她喜欢的着装风格;熟悉的阿曼尼男香,曾经她和何志伟共用过的香水;他的手,不像长年坐办公室的柔软无力,反而略为粗糙。
二十多岁的又开始新一轮话题,“沈珏这钻戒不小,你男人下血本了。”沈珏腼腆一笑,“他坚持。”三人叽叽喳喳讨论男人舍得花钱在自己身上,是不是爱的表现。“起码要让他知道,他投入不小,一旦放弃可都是沉没成本。”
陈冶哑然失笑,想啥呢,她不是对爱情满抱憧憬的年纪,阮明年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犹如他挑选的戒指,优美低调而实际。她有过钻戒,因为屡屡划破何志伟的手,摘下来搁置在一边。细想从前,何志伟在她身上投入并不小,房子车子都有份,到头来不还是说放就放。自己被周围的气氛感染,跟着年轻人胡思乱想,好笑。
台上的表演者,开始慢歌,一首老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趁她们仨结伴去洗手间,黄微向陈冶笑笑,“我一直觉得你运气好,一样是女人,你永远找得到人。现在看来,不然。我更正我的观点,你不是运气好,是够勇。嗯,难怪男人们喜欢你,你始终有种天真的勇气。换我,就算阮明年条件够好,我也不敢接受,我宁肯信自己。扪心自问,就算你自己想换环境,私底下多少有点替他考虑的成分吧,两个人同处一部门,不是长久之计,早晚得走一个。”或许,陈冶承认,确实有为阮明年着想的成分。相处越久,越发现差不多的年纪,他依然意气风发,渴望做出成绩。既然如此,在适当的范围内,她退一步。
幸福最易感染别人,十一点未到,沈珏躲到旁边通了个长长的电话。不必问,一定和她的准新郎,桌上四个女人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等她回来,纷纷说玩够了,回家吧。沈珏不留神透口风,“啊不用送我了他在外头等我。”
啊呀呀,怎么能这样甜蜜怎么能这样时时刻刻想守在一起?
一想到沈珏含羞带笑的样子,陈冶忍不住要感慨,人生毕竟还是美好的。在这样的夜晚,她竟想阮明年了,“嗯,散场了,挺高兴的。你呢?…好,我过来。”
她和他没有同居,保持着彼此空间。
是不是受过一次伤,日后哪怕会好,无形中仍增加了戒心,再也不会毫无保留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