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自己寻找,压根找不到这么好的药,市面上鲜少有不伤身体的。
包间安静下来,外面却又热闹起来,兰苕和小厮被喊了进来,太子当着他们的面收了盒子,为了彻底打消小厮的疑虑,暮挽故意开口问太子。
“太子殿下是天潢贵胄,见天下、见苍生,我这般人,不过是浮萍、蜉蝣而已,您何以会对我一介不入流出身的人如此尊重?”
太子起身笑到,“我又不是酸腐一类的文人,整天念叨着封建礼教尊卑有别。”
见暮挽没什么反应,太子又笑到,“不信?我惧内,没有侧室和妾室,你可知吾妻何人?”
暮挽也八卦好奇,“何人?”
“我那年和三俩好友一起游历四方、见天下,途中休憩在一知府府上。那地方偏僻的很,周遭几乎全是农户,她就是其中一家的长女,因家中两女吃不饱饭,就去知府府上做了婢女,没有例银,只管一口粥喝。”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了说不完的话,重新又坐了下来,温和的扬着唇角,声调很缓,仔细回忆那时初遇。
“我白日里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夜里睡不着出去走走,却瞧见皎洁的月光下,庭中白兰花树下有人在捡着花瓣,她蹲在地上,仔细吹着小小一瓣上的些许灰尘,小心翼翼收入粗布里捧着。”
“察觉出我在她身后,匆匆拿了花就逃离开了,临走之前,我喊着问她为什么要捡这花。”
他说到这忽然停住,像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的说书先生叫人恨的牙痒痒,瞧见暮挽目光,太子闷笑两声才不疾不徐继续开口。
“她没答我,那日我彻夜未眠,站在树下吹了一夜的夏风,看了一夜的白兰花吹落,快被那浓郁的香气熏的头昏眼花,也不知道写什么词留给她。”
“临行前那日夜里,我等了好久终于又见到她去拾花,我知道她最缺金银,想要帮她,她却拒绝了,小心翼翼递来一串自己串好的玉兰花,谢那日未曾大肆宣扬,让她得以偏安一隅,继续拾花。”
他微侧了身子,腰间侧边玉佩旁,露出一串白玉质地的白兰花,这是他回来之后请了能工巧匠特地雕刻的不败之花,能嫣然一生不凋谢。
直至今日,他依旧记得那晚临走时,自己执意带她离开这里,给她在皇宫里谋一份更好的差事,她却说。
“我家世代在此守着三分地,家中还有幼妹、父母,我离不开这里,更放心不下,太子殿下,京城太远,你带着这串花走吧。”
人生梦幻间,万事绁尘羁,碧天仍如水,夜云似纶轻。
那是他身为已然落魄太子后,第一次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心,豁然开朗,拨云见雾。
人生幻梦般短暂,尘嚣羁绊蹉跎,总有万事忧心,这和静下心来,安静的拾取自己钟爱的花儿并不冲突,何必一直想着那些突如其来的命中坎坷,将自己永远困在痛苦之中。
暮挽惊讶的合不拢嘴,愕然的表情怎么都掩盖不住,“后来呢?”
太子粲然一笑。
“三月后,知府女入京选秀,她是侍女跟着入京,我得到消息之后去见她,她早就为我备上一串特地带来的白兰花,期许一场几乎不可能的遇见。”
“我没再犹豫,第二次再去时带着陛下亲笔允婚书。”
这就……成婚了?!
如此草率又迅速?不在意太子妃的出身,毅然为迎娶她战胜那些阻力。
原来在他眼里,天下人都是苍生,众生生来平等,从无三六九等,通婚再是正常不过。
这是暮挽第一次瞧见如此这般的人,只能以一个“惊艳”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