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身份几乎人尽皆知,一层层套下来,几乎牵扯了如今天下几大势力,谁都不敢怠慢了她。
暮挽却不想这样,对着沈玉衡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一把夺回锅碗,气鼓鼓地跟上了伙头军的人回去。
如此,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郎千毅本来还准备派人护送,廖二爷已经先一步吩咐阿濯跟上去,他便没有多说。
回去排兵布阵时,他还纳闷地拉着袍泽嘟囔。
“这漠北的王世子,怎么对我们暮挽姑娘这么好?虽说都是西域人,但也不是同一族啊,两人也没打过交道吧?”
旁人都没放在心上,也没多想,大敌当前,纷纷上阵去了。
与此同时,云中府外鏖战中。
杜安看着不远处身骑白马那人挥动手中长戟,他握着长刀的掌心,竟然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一道道身影在自己眼前倒下,他的副将、随从、小将、亲兵……全都埋葬在了血海里。
不久前,他和顾风晚还是并肩而立的袍泽,他们一起开着玩笑,遥望连绵的焉支山脉外的敌人。
到现在,彻底站在了对立的两面。
同室操戈,他与昔日袍泽决一死战,守卫着从父辈开始便镇守着的云中府。
虽说仍在激战,但对方胜局已定,如今一切不过徒劳,但他依旧要挣扎。
怎么能甘心呢?父辈留下的城池失守在了他的手里,他将忠君爱国这条路走到了底,到头来抬头一看,方才知道前途漆黑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云中府多日以来,没有等到一个援军,官家早早南逃而去,他和他的手足,成了漫天黄沙里的牺牲品。
杜安感觉自己身上背负了无数身家性命。
他曾立志,死后要当武神,化作鬼魂也要盘踞在北方云中府,千万年的遥望着远处的天山。
可现在,守护的一切成了一场笑话。
云中府的人甚至已经渐渐放弃了抵抗,虚张声势的先锋大军率先萎靡败下阵来。
天苍苍,野茫茫,战火纷飞。
他在惨淡的日光里忽然落了泪,翻身下马,摘下头盔,缓缓向前走去。
顾风晚抬手示意,一声号角之后,大军停了动作。
战场陷入刹那的沉寂,宛若死去的灵魂无声奏响悲鸣之歌。
黄土弥漫里,杜安走到了顾风晚眼前,亲手丢掉了沾满血迹的兵器。
他抬头仰望眼前男人,唇角溢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当杜安也经历了顾风晚曾经历的事情后,方才明白,他揭竿而起的意义何在。
为百姓,为天下,为袍泽,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