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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这书院真大。”前去住处之时,三宝不禁朝宋清庭感慨,“刚刚我仔细瞧了几眼,那路过的花园都要比咱们府上的要大上许多!”
宋清庭笑了笑,“这里多是些贵族子弟,所以奢侈些也不为过。”
三宝崇拜不已,“我听说太子殿下也在这读书,他们都说太子殿下慈爱仁善平易近人,未来天子之位八九不离十就是他的!真想目睹他的英姿啊……”
“三宝,慎言。”宋清庭瞥了他一眼,目光凌厉,就连微微扬起的嘴角也瞬时抿起。
“朝政上的事,其实你我可以置喙的。”
三宝被他的眼神吓愣住了,之前他早听说过宋大少爷的传闻,心中多有鄙夷。
可一见到宋清庭本人才知他和传闻中的截然不同,人生得如此好看,这几日也未曾说狠话。三宝便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自然放得开了些。直到此刻宋清庭冷着一张俏生生的脸说这般的狠话,言语间都不像作假,他心里无端害怕,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哥儿莫生气,三宝知错了。”
宋清庭叹了口气,就只当他年纪小不知分寸,按捺着性子朝他解释,“当今天子尚在,虽说太子得宠,可凡事千变万化变幻莫测,这哪里又是我们能猜到的。”
三宝低着头静静听着。宋清庭虽每每在宋明章面前不假辞色,可到底是个软心肠,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柔和“算了,下次注意点罢。”
“哥儿,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提了。”三宝抹了抹眼泪,白嫩嫩的小手上划下湿痕,眼泪一滴滴落下,止也止不住。
宋清庭无奈,拿出帕子替他擦眼泪,边擦边说,“我只说了一句你便忍不住哭鼻子,往后若是遇到更难的事,我未必能护住你,届时你又该如何自保?”
三宝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直愣愣说,“应该是我保护哥儿。”
“你?”宋清庭嘴角弯起,点了几下他的鼻子,“你自个人都是个爱哭鬼。”
“我会保护哥儿的!”三宝羞得脸红了大半,“哥儿可别小看我!”
这人还不及他肩头,说话倒是底气十足,宋清庭在府里见惯了那些附炎趋势的小人。他们踩高捧低,谄媚殷勤。可对比之下,三宝的性子却纯真自然,高兴了便笑,伤心了便哭,心底什么事都藏不住。见多了虚伪狡诈的人,乍一碰到他这样的小奴,难免心声怜悯。
他未言语,却宠溺至极地替他擦干眼泪,嘴角挂着浅笑,一身素白撑着纸伞,如同大家笔下的仙子活了过来,高洁清雅,一颦一笑都极为动人。
主仆二人正打趣,那远处却不急不慢走来一人,天青色衣衫,步履缓慢,远处隐约可看到风姿绰约,走近一看一双桃花眼潋滟至极,嘴角弯起带着三分平易近人的笑意,像是话本里最招鬼魂喜爱的书生,标致清丽,竟让宋清庭一时晃了眼。
“这位想必是就是宋大少爷了。”
“书生”翩翩有礼,宋清庭回过神急忙朝他作辑。
“这位是……”
“我与你同舍,昨儿个先生让我带进来的新学子熟悉这里的环境。”那书生长相风流至极,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他弯身朝宋清庭朗声道,“我姓颜名慎,家中排行刻意坏他名声,所见之人往往视他如猛虎野兽,薛霁便是个例子。但颜慎能和他正常说话,他心底还是喜悦的。
“如此,就要劳烦四郎照顾了。”他轻笑着应下,嘴角微微勾起,伞下人的容颜足以令世界万物失色,颜慎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宋清庭突觉面前落下一道阴影,一抬头,就见颜慎的手正朝他伸来。
他眼睛微睁,下意识偏开头,嘴角的笑容不见了,紧绷着身子,青丝掩映下的小脸苍白无措,卷翘的眼睫直颤。
颜慎眉头高挑,绕过去捡起他肩上的落花,放到鼻尖轻嗅,。
“好香啊。”
他笑道,“清庭这般容色,连落花都格外偏爱。”
宋清庭抿着唇,知道他只想帮自己拾起落花,可当颜慎靠近的那一刻,胃里如江水般翻涌,在宋明章底下关了几年,他现在十分厌恶旁人的接近。
闻言也只能勉强道,“许是恰巧风将落花吹到了衣袖上。”
颜慎笑笑不说话,和他并肩行走,带着宋清庭去往住处。这人虽有些不注意分寸,但整体来说并不差,宋清庭内心的不适微微消去。
西麓书院里有皇子,待遇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一屋分为东舍和西舍,可容纳两个学子,颜慎住在西舍,自然而然,宋清庭便住到了东舍。
三宝人小动作却麻利得很,指挥着几个下人将屋子收拾了一遍,呛人的灰尘和墙角的蛛丝被扫净,这东舍才堪堪能落脚。
按理说,新学子入学第一天不必去学堂,宋清庭喜静,巴不得不去。
从包袱里拿出小娘托人才能递给他的一些物件,宋清庭认认真真将它们安置在柜子里。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匣子,青年垂下眼睫,微弱的天光透过纸窗照到他的脸上。那张脸宜喜宜嗔,阴影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无声无响,隐入尘埃。
小娘,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您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