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绵又不说话了,也没有任何动作,那双漆黑剔透的眼睛就看着十三,是轻蔑,也是嘲讽。
十三对她恭敬,伺候周到,外表也俊美可人,但酥绵每次看见十三都觉得心口发冷。
她对幽谷的恐慌,一半来自未知和其他地影的针对,另外一半全是十三带给她的。
可她看不透,也想不明白,或许这些蓝衣的存在也蕴藏着幽谷册上未写明的规则。
一个很危险的规则。
十三被她看得怒火中烧,他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儿要做什么,但他要被这样的眼神看疯了。
真想掐着她的脖子,把酥绵的眼睛挖出来,然后好好地问她,到底在看什么!
直到十三气的浑身发抖,想一手掐断酥绵脖颈的欲望达到顶峰时,他听见酥绵打了一个饱嗝。
十三微愣,抬眸看过去,酥绵正用茶水给自已顺气。
“主子……可否明示,十三哪里错了。”
酥绵捋自已胸脯,深深叹出一口气。
她果然不能一个人吃下三个人的饭,真是难过。
酥绵转头看跪在地上的十三,她俯下身缓缓贴近十三的脸。
两双眼睛越靠越近,直到十三不适应的回缩脖子向后仰身,酥绵才停下来。
十三后知后觉,酥绵这是在看他的眼睛,十三问:“因为我是东凌人?可入幽谷后不分四国,南燕灭国也与我无关。”
酥绵摇摇头,又看一会儿,直起身淡淡地说:“你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
“十三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酥绵转过头去,无奈地叹口气:“挨了多少鞭子?”
“四十。”十三回答。
明明是替酥绵受了双倍鞭刑,可回来没有得到一句问候和关心,甚至还被打了一巴掌,罚跪在这里。
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已的仆人吧。
酥绵是真的冷血,是真的可恶,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对他有用。
“你觉得是在替我受罚,我应该对你感激?”
十三垂下头:“您是我主子,替您受罚是十三应该做的,只希望主子日后不要冲动,以免伤了自已。”
酥绵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十三:“多好听的话啊,那为什么在你主子受辱时,你却在偷着乐呢?”
十三猛然抬头,看着酥绵那双剔透的眼睛就觉得心里发毛。
不可能,酥绵在和赫连图对峙的时候,他一直都在酥绵身后。
酥绵后背不会长眼睛,二人自已也没乐出来啊,她怎么可能发现,这不可能!
“十三……没有。”
酥绵拎起手边的茶壶给自已倒一杯茶以后,轻吹着茶碗上的浮沫。
而手上却将茶壶拎到十三身侧,然后倾斜,滚烫的水缓缓从壶嘴流出,落到十三的肩膀上。
“啊!”十三短促地轻叹一声,就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没有闪躲,热水缓慢却源源不断地从肩膀流满后背,打湿整件衣衫,贴在他的伤口。
血迹很快显现在蓝色衣袍上,混合着热水浸透整个后背。
十三用力攥着拳头直到发抖,可那一满壶的热水以酥绵这样的速度倒下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酥绵还是那样轻蔑地盯着他,盯着他强忍愤怒随时都可能爆发。
十三不怕这些疼,可现在酥绵带给他的不仅仅是疼,是屈辱、是折磨、是玩弄!
杀了她……杀了她!
十三大脑里都充斥着这个想法。
他想拿过茶壶用开水浇在她脸上,用茶壶碎片划开她的喉咙。
这些场景在十三的脑海中闪过,又被他狠狠压下。
如果那样,他自已便要为这个恶毒的女人赔上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