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齐衡盯着那双绣鞋,忽然树根下又腾的伸出来一只手,这手指粗大,上面还要薄茧,分明是男人的手掌!
呵!宫中也有野鸳鸯呢?齐衡忍不住笑道:“赵瑾啊赵瑾,你这宫中,才人众多啊。”
赵瑾拧眉看着那双粉白绣鞋,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鸷,旋即松了拳头,甩袖道:“脏了眼。”
树根后的人听到匆匆的脚步声离开后,楚宁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正要起来,身下的人早已吓得面色发白,不知如何动弹了。
“你没事吧?”楚宁贴心将他扶了起来,谁料对方忽然嚎啕大哭:“公主,放过小的吧,小的还想多活些日子。”
楚宁一时间有些蒙,怎么这好好的小伙子说哭就哭呢,她手忙脚乱的安慰这个比他还高的男孩,劝道:“你放心,我就是问一下那碧翠在哪,绝不会拖累于你,你……你别哭了啊。”
奴仆哭的收不住,抽泣了起来,一面掩袖一面道:“公主若是再生事端,这明恩殿的奴仆都活不成了。”
楚宁眼睛一瞪:“怎么会呢,我只是自己走,和你们无关啊。”
“我们都是明恩殿的奴仆,公主如今住在明恩殿,自然是由我们照顾的,若是公主逃走了,受罚的自然也是我们,无可厚非。”
他那可怜兮兮的哭着,楚宁实在看不下去,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也罢,既然他赵瑾这
么没心,我也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你要如何对本王不客气?”
身后忽然一道冷声,如编钟在耳,余音绕梁不绝,在楚宁脑中一震,吓得她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喉咙像是卡住了一样说不出来话。
赵瑾淡然的走过去,他面色上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负手在后背,青筋暴起。
对于这楚宁,他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这样不知廉耻,罔顾三条教律,任性而行。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她实在过于包容,这才让对方恃宠而骄,为非作歹,能干出欺君罔上的事情来!
随后似是觉得好笑,自己何曾喜欢过她,这个公主就那么自信,自己能牢牢把握所谓的君王之心吗。
楚宁原以为赵瑾只是嘴硬,后来发现他是真爷们,二话不说,甚至也没给她第二次的机会,命人将她关入柴房,连饭都不给送了。
桑柳年哪里知道自己半路救下的小丫头居然是当今的楚国公主,赵王未来的妃嫔,她的认知此刻不停的颠覆。
然而自己是来商讨抚平县一事的,并不是来八卦他人私生活,见了赵瑾和齐衡,便也直白的说了:“赵王,燕王这次派我来,不仅是要与之联合商讨,还更要对抚平县一事做个决定。”
赵瑾此刻心思还在楚宁身上未收回,气的手中杯盏在微抖,齐衡见状忙打哈哈道:“郡主好意,王都明白,只不过,这抚平县一地,分明
就是赵地所属,怎么就需要和燕国商讨了呢?”
赵瑾此刻才回过神,一贯的清冷表情道:“抚平县是赵地所属,燕国此番,究竟寓意何为?”
桑柳年笑道:“抚平县归谁此刻议论过早,只是这县空有一城,民间疾苦,多有难民逃亡我燕国金城郡中,惹了不少麻烦。”
这话齐衡都听明白了,他看向一旁还在喝茶的赵瑾,眼神道——对方想要你的抚平县,换金银。
赵瑾抬眸回——做梦。
齐衡抿唇笑回:“郡主恐是要失落而归了,赵地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这地方一寸事小也小,事大也大,总之不能这么来划分的。”
桑柳年见这两个狐狸精还挺有原则,不紧不慢道:“燕国也不急于一时,只是抚平县的百姓们,似乎对赵地的管辖颇为不满,若不是抚平县的百姓来我燕国,我们也不至于出手相助,更别谈燕国来派我问候了。”
这意思说的明明白白,就是我给钱,你给地,容不得你诧异,也容不得你反对。
兴许是赵瑾这一年来行事颇为低调,这才惹来燕国以为好欺负的错觉,前脚还未平定燕国自己北部的霍乱,后脚就眼巴巴的盯着他赵地的领土,当真是皮厚了。
“若是郡主来威胁的,怕这威胁还要传达给燕王他自己。”赵瑾冷意逐渐显露,他随手将杯盏一放,叮当茶水在杯中打了个旋。
桑柳年见赵瑾愠怒,她晒然一笑:“赵王
不必这么激动,燕国也只是一番好意,抚平县本就是赵地唯一镶嵌入燕国的地方,对于抚平县的人来说,除了后方隔山的远地是赵国的人,前面四壤相接,皆都是燕国人,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更为接近燕国。”
赵瑾不想与她废话,见齐衡一句话说不透,干脆自己道:“本王有一事托你回去禀告燕王,若是无事多研究兵法,莫给自己骑虎难下。”
桑柳年见状,这是死活都不答应啊,她笑道:“罢了,我只是带话,话已带到,任务也算完成,那便告辞了。”
她腰上别着弯刀,一一作辑后转身离开。
赵瑾也未曾派人出送她,一个人端坐着不知道想什么,齐衡打断他的思路道:“看来这次去抚平县一事,需要提程了。”
“嗯。”赵瑾点头道,“明日便出发吧,抚平地区本就占地不利,少一日便是多一分危险。”
齐衡想到刚才赵瑾忽然转身离开,而后叫人将楚公主幽禁的事情,他忍不住道:“这楚公主真要成为你未来的妃嫔?”
赵瑾瞪着他:“本王并不打算让她活着,这般不省心,不如早些了结。”
齐衡哎哟哟道:“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么?不要做出这么伤人的事情来,她毕竟也是楚国一国的公主,你当楚王是吃素的,随意让你糟蹋他的亲女儿?”
赵瑾想到楚王那张老脸,心下冷笑:“他若真把楚宁当作女儿,何故会将她送
到我手上,难道我的大名还不足以让他知道本王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齐衡也算是赵瑾少时相伴的挚友,他虽然许久没有来宫中玩乐了,但是知道赵瑾这性子没有变,一如既往伤人又伤己,看透赵王的人很少,需要在他身边待个十几年,方能从那冰冷的外表刨出一颗真心。
想到自己少时与赵瑾第一次见面,赵瑾是在冬日里被他娘亲罚跪在万阳殿前的台阶上,当时不过七八岁,就那么跪着,身上穿的也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