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今按开门锁,对徐泽说,“来吧,随便转转。”他在玄关的大柜里,找了一双大象灰的拖鞋,是那种夏天在淋浴间会用的,底很厚的凉拖,让徐泽穿上。
徐泽见这双鞋默默一愣,刚才赵书今开柜子他扫了一眼,明明也有毛茸茸的冬季拖鞋,不过都是平底。
徐泽一瞬间特别难受,知道应该是身高被嫌弃了,他从小就因为身高和体型被起绰号,“豆芽菜”和“矮冬瓜”都没少听,但被有好感的人嫌弃,还是感到受伤,他闷闷地穿上鞋,小声说,“要是可以穿冬天的鞋子可能更好一点。”
赵书今无所谓道,“家里有地暖,不用担心凉。”但又看着踩着凉拖,有点难过的徐泽莫名道,“怎么苦着脸。”说完就伸手去抬徐泽的下颌。
徐泽别过脸垂着眼眸,盯住脚上拖鞋和新买的厚底运动鞋问,“我是不是太矮了啊。”
赵书今顿了顿,快的反应过来,捧住徐泽的脸,仔细看着他说,“你要是穿得高一点,我看你就容易好多。”
他逐渐靠近,身上好闻的淡香飘过来,又让徐泽晕晕乎乎,“不然每次都得捧着你的脸才知道你不高兴了。”赵书今在徐泽的唇上,玩笑似地用指腹蹭了一下,徐泽才涨红着脸问,“你不讨厌我矮吗。”
赵书今几不可见地怔了一下,很短的迟疑后就环抱住徐泽,手在他后背上轻轻安抚,凑近他耳边问,“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讨不讨厌?”
徐泽陷在温暖的怀抱里,本来转不快的脑袋简直按了慢放,他几乎快要丢盔卸甲地随心而动,脑子里却蓦地飘过前男友说的“谁对你好就跟谁睡”的凉薄话,瞬间情致消去大半。
他推开啄吻到他脖颈的赵书今,挠挠头抱歉道,“书今,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没从上段感情里走出来,不想对你不负责任。”
赵书今被他怪异的理由接连拒绝,有点不耐,但也没太做一回事,退开后便进了客厅。
赵书今将客厅温度调高一些,又顺手将屏风一样宽长的鱼缸隔断按亮,一抹幽幽的水蓝色,鱼群嬉闹在造景里,将徐泽与赵书今完全隔开,两者之间,恍若隔有一面无声海洋。
赵书今路过鱼缸隔断,眼神扫视悠然的鱼群,想到孙凌曾评论过他“养人和养鱼差不多”。
当时赵书今骂他污蔑,孙凌却道,“别人养狗还要每天遛,管一管身心健康,你是只管喂食,提供一个看似和谐环境以外,啥都不管”。
赵书今的蔚蓝鱼缸上倒影出他平淡的脸,不多时,对面也浮现出徐泽惊喜的,好奇的面容,他听到他欣喜道,“哇,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缸!”
这一瞬,赵书今难得认为孙凌说的没错。他养的人一茬茬地换,不变的只有他人面对这缸鱼的感叹,以及内心空荡的自己。
他耸耸肩到吧台去斟酒,又听到徐泽对着顶层复式的宽大客厅,接连出赞美和惊叹,无聊的同时又感觉到虚空。
他转着酒杯,看圆形冰块起起伏伏地旋转,不禁就想,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周景言对这个家出这些感慨呢?他也会和他们一样被景色折服,像面前朝自己走来的徐泽一样,脸上写满慌乱和快乐吗?
他不会吧,永远不会的。
赵书今放下酒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2。5。3
徐泽见赵书今独酌,神色飘忽,凑过来担忧道,“书今,你是不是还有不舒服。”
赵书今摆摆手,又拿了一个杯子,问徐泽“喝吗?”
徐泽看着满柜子的酒,为难道,“有没有不苦的,我不是很喜欢喝酒。”
赵书今笑笑,找了一瓶度数不算低的酒给他倒上,递过去说,“尝尝。”
徐泽接过来抿了一小口,竟是甜甜的,入口有太妃糖和香草的味道,回味有姜的辣味和草木香气,徐泽喜欢,就又喝了一大口。
赵书今看他的买醉喝法也不点破,随他喝着介绍道,“客房在客厅的左侧,等会想睡了自己去就好。”
徐泽两口就把酒都喝掉了,喉咙里和胃里都暖暖的,口齿间的香味散不尽,赵书今问他还要不要,他把杯口一遮,懂事道,“不喝了。”顿了顿又说,“很贵吧。”
他的样子让赵书今想到自己的外甥女,明明很想要童装店里所有的裙子,却好像很体贴地问她妈妈,“肯定不能全都给我买吧。”
赵书今又取了酒,再倒一杯递给徐泽说,“没事,我不爱喝甜口的。”
徐泽瞧见赵书今眼里的包容,一想到置身这间漂亮舒适的房子里,眼前还有重添的,满满一杯的酒,头一热,心一沉,跑去客厅拎着书包,重重放在吧台上,把赵书今吓一跳,皱眉问他,“怎么了?”
徐泽翻开书包的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的卡包,看得出来是他精心维护的,虽说不算新,但皮面整洁油亮,和灯芯绒的书包显然不是一个层级,不太像徐泽会买的东西。
徐泽从卡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银行卡很旧了,卡号上的金漆都磨的掉光,徐泽将卡塞给赵书今,赵书今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
这是一张普通的储蓄卡,硬要说有什么特殊,那就是上面贴了个略微翘边的魔法公主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