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然会这样。”徐泽也压低声响,像要保护书今不为人知的短板,他急忙安慰赵书今道,“书今,我从小画画和音乐的领悟力也都很差,经常被笑,所以特别理解你,我可以陪伴你。”
赵书今揉揉徐泽脑袋,把他的头发弄乱又抹平整,可能由于身在在外国,徐泽有点在意个人形象,捂着脑袋不给再碰了,赵书今看着他,难得地感到放松和愉悦。
赵书今不会因为不懂艺术而惭愧。周景言曾在这个美术馆里笑过他品味庸俗,没什么鉴赏能力,书今记得当时自己对景言说,他们俩这样刚好互补,周景言劝他还是看看美术史来的好,后来他看了,记了,和别的朋友逛展览,也算能说上一二,社交上也顺利许多,他以为这是周景言带给自己的,好的改变。
可在听到徐泽说看不懂画,艺术领悟力很差,用蹩脚的方式安慰人时,他又觉得自己其实从未改变过,他心底依旧看不明白这些,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甚至觉得大方承认看不懂画的徐泽,比社交场上像他这种不懂装懂的人来的可爱。
走马观花地逛完整栋楼,书今和徐泽竟一致认为,最让他们喜欢的,是这座美术馆曾经作为火车站时,遗留下的金色大钟。
赵书今听徐泽兴致高昂地说着当年万国博览会的故事,就问他,要不要拍一张合影,原本聒噪的徐泽立刻变得扭捏起来,赵书今没多想,说自拍一下,就当游客纪念,徐泽才支吾着同意了。
书今臂展很长,相机举得高远,能将自己,徐泽和大钟都稳妥地放入取景框内,赵书今看着屏幕对徐泽说,“抬一点头。”徐泽虽然听到命令,但他很快地瞟了一眼屏幕,就把头埋得更低了。
书今才想起他好像惧怕镜头的事。不过赵书今也不强求,把徐泽又往怀里拽了拽说,“那你就看向我吧。”他说完,徐泽就听话的,懵懵地朝赵书今望去,书今快速按下了拍摄键,一个状似甜蜜的瞬间就被记录了下来。赵书今没怎么看,即刻就发送给了徐泽。
徐泽接收到图片点开,照片上的书今笑得温柔英俊,自己依在书今的怀里很认真地望向他,正是网络上那种他最羡慕的情侣抓拍,徐泽把照片放大又缩小,一会儿看看自己,一会儿又看看书今,心底喜欢极了,直接将照片设成了屏保。
赵书今探头看了看问,“这么喜欢。”徐泽点点头说,“书今,你也设置吧,这拍的太好了。”
赵书今闻言顿了顿,玩笑道,“哪天宝宝给我拍一张正面看镜头的,我就设置。”
徐泽闻言呆呆地看向书今,张了张嘴遂又合上,低下头后眼神也变得飘忽,他低声说,“那我以后努努力吧。”
赵书今见他仍然没有说出害怕镜头原因的任何表现,就把手机放进了包里,说,“行。”又拉过徐泽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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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至拉丁区,路过一间蓝色商铺,徐泽走过几步,又拉书今折返回来,指着店面问,“书今,这是那个童话故事《小王子》的纪念品商店吧。”
他探头探脑望了望确认道,“真的是,书今,你知道这个故事吗,我妹妹特别喜欢,我都给她读了快十遍!”
赵书今朝店里扫了一眼,就侧身站到一边,一面摸出电子烟,一面对徐泽说,“你进去看看,我在外面等你。”徐泽见书今没有兴致,就独自钻进店里挑选起来。
赵书今最近烟瘾犯得厉害,他知道不好,可既然选择了故地重游,就得尝试接受这种像突然被打了闷棍的心痛感觉。
他第一次认识周景言,是七年级刚刚进校。
周景言于校庆上,演这出小王子的话剧,那时候的景言即便身着滑稽的王子服也很有风度,书今的脑海里混杂地闪现出很多片段,一会儿是周景言对着扮演小王子挚友的飞行员说,他有一朵宇宙里独一无二的玫瑰。一会儿是狐狸告诉扮演小王子的周景言,人一旦被他人驯养,就彼此有了关联,和世上千千万万的他人变得不同。
周景言讨厌文学书,只看剧本,却总能把人物的情感轻松表现,他一直都是有天赋的,充满感染力的,以至于后来赵书今追到人后,对景言又提起这部初见时的话剧。赵书今开玩笑说自己是被小王子驯养的狐狸,而周景言当时好像笑着纠正他说,“不,你是我的飞行员朋友。”
赵书今靠在墙上自嘲地笑笑,终于明白连最开始自己以为的说笑话语,居然都是真的,周景言愿意和他在一道儿,只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资源关系,却从来都没有动过真心。
空气里飘来不知何处散发的食物香气,赵书今心下烦得只想抽纸烟,正打算去旁侧自助机器买上一盒,却见徐泽拎着纸袋子从店面中走出,眼睛亮亮地望过来道,“书今,你猜我买了什么?”
他没有等赵书今回答,自顾自地打开纸袋,大大的袋子里躺着两柄小小的瓷勺子,还有一枝布面的玫瑰花。
徐泽取出玫瑰花道,“书今,送给你,这其实是一只圆珠笔,非常实用!”
赵书今看着这只小学生才会用的毛绒笔,皱眉道,“哪里实用,你送给你家人吧。”
“你不喜欢啊。”徐泽悻悻地收回玫瑰花,想放回纸袋又犹豫说,“书今,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童话故事,玫瑰,玫瑰是有寓意的。”
赵书今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预感和徐泽再拉扯,自己也会变傻,就无言的,顺手拐带住徐泽往码头走,徐泽仍然举着那只玫瑰圆珠笔说,“书今,小王子有一朵宇宙里独一无二的玫瑰花,他会用罩子把花罩住,不让花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