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块路边的泥巴,怎么敢不自量力做那种梦啊……
一个连眼泪都忍不住的废物,怎么配活在世上啊!!
“这次哭又是为了什么?以为我给你走了个后门?”秦销倾身向她靠过来,“还是你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会?”
最难堪的心思被当事人猜中,杜博雅如坠冰窟,全身剧烈颤抖,恨不得打开车门撞死在路中间。
秦销怜悯地看着她:“本来想慢慢来,给你留一点逃生的机会。”
她的脸被轻轻地捧了起来,忽然意识到呼吸间全?是秦销的呼吸。
“但你都哭成这样了,我就只能不客气了。”
旋即眼前一片昏黑,睫毛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又一触即分。
“嗯,你的眼泪倒是不苦。”
杜博雅傻了。
神明吻了她的眼睛。
·
一场飘渺虚幻的美梦就这样降临了。
秦销没像包养女大学生那样,给她打钱,送礼物。
他待她,是地位平等的女朋友。
陪她练口语,带她见世面,乘私人飞机出国过周末,潜水滑雪跳伞,还以她的名义创建了资助女童的慈善基金。
那一年国际艺术馆展览在上海举办,杜博雅和同学们去看展,一对外国夫妇见她的笔记做得很专业,用英语问了她几个相关问题。她听懂了,也回答了,只是答得磕磕绊绊,送走了那对夫妻,突然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句:
“excuseme?”
杜博雅酝酿了几秒,把刚刚讲过的话在心里复述一遍,斟酌着哪个单词可以替换得更精准,哪个音刚才没对,数秒间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一回头,却对上那双熟悉的,如黑曜石一般的深邃眼眸。 早上还在东京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秦销穿着修身得体的定制西装,清隽英俊,矜贵沉稳,优美的薄唇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丝笑意。
杜博雅笑着扑进他的怀里。
那时候她把老电影《蝴蝶梦》看了一遍又一遍,熟悉得能接下每一句台词。
她就是那个被好运砸中,有幸和英俊贵族结婚的平凡少女。前妻的阴影挥之不去又怎样,她是庄园的新任女主人,她治愈了阴郁颓丧的贵族男主,也是她与他共度余生。
杜博雅也想知道秦销的一个秘密。
哪怕秦销也杀了他的完美前妻瑞贝卡,她也愿意帮他分担秘密,并献上她全部爱意和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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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的时候,中央卫视每天下午都会播放一部上百集的台剧。
杜博雅在电视剧里看见了商务酒会、艺术展览、歌舞剧院,从那时起就对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充满了向往,可是等她置身其中时,却适应不能。
而且越害怕给秦销跌份,举止就越不得体。
秦销也知道她会紧张,尽量不带她去人多的场合。可秦销不带她去,她又会觉得秦销嫌弃她带不出去。
每每此时,她都觉得那个横死的舞团席在耳旁叹息。
“清华校花,不是美院的,也不是跳操跳进来的,人家正儿八经是读建筑的。”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她一紧张,我也跟着紧张。”
“这话少说,人家没准儿以后是少奶奶,新版国徽归她设计。”
灰姑娘的故事里总少不了嚼舌根的甲乙丙。明明有些没什么恶意,同情也会刺伤她本就比纸还薄的自尊心。
她在秦销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秦销却总能透过她的笑脸,现细腻的真实情绪。
“你是块璞玉……”
“她们要是和你有一样的开局难度,走不到你今天一半的路程。”
“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姑娘,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毅力……”
秦销安慰她、包容她、鼓励她,从不高高在上地怜悯她,也不轻视她的苦难。她难过了,秦销会哄。她受了委屈,秦销会为她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