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见他走出了屋子,自己也是匆匆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将袄子穿在了身上,对着镜子拢了一把头发,见自己没什么不妥后,才敢从里屋走了出去。
孟嬷嬷已是在堂屋里候着了,见着香秀,孟氏眼皮一跳,立马向着香秀走了过来。
邵元毅则是立在一旁,堂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映着他的脸色晦暗不清,有一层淡淡的阴影。
“嬷嬷,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啊?”香秀向着孟嬷嬷开口。
孟氏闻言,一双眸子倒是不由自主的向着邵元毅瞥了一眼,显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要怎么说。
“嬷嬷,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香秀见孟氏不敢开口的样子,便是轻声劝了一句,
“香秀呐,嬷嬷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来和你们小夫妻商议件事儿。”踌躇片刻,孟氏终是咬了咬牙,对着香秀开口。
香秀闻言,心头就是一紧,孟嬷嬷是谷米村的媒婆,村子里的嫁娶之事全由她一手操办,能托她办的,除了男女之前的婚事外,又能有什么?
果然,就听孟氏接着说道;“秀丫头,你是嬷嬷打小看着长大的,嬷嬷这次来,心里也不忍心,可事情既然发生了,你也就看开些,啊?”
香秀的心沉沉的坠了下去,颤声道;“嬷嬷,你到底要说什么?”
孟氏张了张嘴,不等她出声,邵元毅已是走了过来,揽住了香秀的肩头,对着她道;“若是为了杨家的事,嬷嬷也不必开口,请回吧。”
孟氏一愣,见邵元毅提到了杨家,索性就将话挑明了说,“邵小哥,你既然也晓得老身是为了杨家的事而来,那老身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你当日从河里救了水仙,虽说做的是好事,可如今让水仙婆家知晓,与她退了这门婚事,这。。。。。”
“这与我何干?”邵元毅声线沉静。
孟氏被他问的一怔,顿了顿,才道;“话不能这样说,当日谷米村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你的的确确是抱了人家,在咱们这,女人的名节可都比命还重要,水仙如今因为你,被男方退了婚事,这往后也不好找婆家了,邵小哥,说起来,你是要为水仙负责的呀。”
邵元毅闻言,便是一记冷笑,吐出了两个字;“荒唐。”
香秀脸色苍白,手指紧紧的绞在了一处,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瞧着孟嬷嬷舌灿莲花,她却只觉得冷。
“邵小哥,水仙这丫头今年和香秀同岁,也是二八(十六岁)的姑娘一朵花,那日你也该瞧见了,水仙的模样不比香秀差,她爹还是咱谷米村的里正,眼下出了这事,杨家那头也说了,你对水仙有救命之恩,他们家也不问你要什么聘礼,反而还会陪嫁几亩地过来,你瞧如何呐?”
孟氏每说完一句,香秀的脸色就是白了一分,待孟氏说完,香秀的身子已是发软,只得倚在了丈夫的胸膛,泪水却是充斥在眼角,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
当着她的面,听着媒婆谈着邵元毅和别的女人的婚事,这种滋味就跟让人拿了一把刀,一下下的剐着心一样,疼的人哆嗦。
邵元毅察觉到香秀的苍白的面色,知晓她心里难受,他蹙起眉峰,微微揽紧了香秀的身子,直接了当的对着孟氏开口;“我已娶香秀为妻,再不会娶别人。”
“这爷们三妻四妾的本就寻常,再说杨家的人也甘愿情愿的让女儿嫁来,你虽有了香秀,可香秀也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说完,孟氏的眼睛向着香秀看去,又是开口;“嬷嬷说的是不是,香秀?”
香秀抬起眼睛,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孟氏说的没错,在他们这种偏僻的小村落,女人的名节的确是比命还重要,邵元毅虽说救了水仙的命,但也坏了她的名节,带累她被婆家退婚,往后在这十里八乡的,她也是难找到中意的婆家了,除了跟着邵元毅,倒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可是,一想到资金要跟别的女人一块和邵元毅过日子,疼她怜她的夫君,再不属于她一个人,香秀的心便是疼如针扎,连喘息都疼。
她的目光渐渐模糊了,只对着孟氏摇了摇头。
“咋,你不愿让水仙嫁来?”孟氏有些讶异,在她心里,香秀性子懦弱,年纪又小,也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只要她说动了邵元毅,他和水仙这门婚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更何况,这等天上掉下来的美事,又有哪个男人会不答应?
不等香秀出声,邵元毅已是搂紧了她的身子,对着孟氏道;“有劳嬷嬷回去与杨家说上一声,当日邵某只想着救人,不曾考虑周全,带累了杨姑娘名声,邵某心里也过意不去,但若要邵某再娶,却是万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