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净心中一慌:“咦,客人吗你怎么觉得有客人来呢?”
“我又看到有人在302门口晃来晃去,还一直往猫眼里看。如果那个人不是客人的话,很可能和之前那个跟踪狂是同一个人。哥,你知道这是谁吗?不会真的是什么可疑的人吧?”
裴净没用心听陈清说的话,只知道他说的人并不是谢筱竹,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与此同时,让他有些紧张的状况出现了:有一些不安分的液体正沿着腿根慢慢流下来。
他开始后悔了,应该让谢筱竹戴套才对的,刚才他没有提及,自己便睁只眼闭只眼,想着事后处理一下了事。但依照目前来看,他没法再和陈清客套了,必须想方设法尽快送客——如果不想要尴尬的状况发生的话。
“那个,陈老师,今天也辛苦你了,小霖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他正绞尽脑汁地客套着,却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陈清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无比异样。
裴净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变化,一边回头一边说着:“有什么东西吗”却发现谢筱竹已经起了床,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
谢天谢地,谢筱竹好歹算是穿着衣服,却几乎等同于没穿。他上身敞着刚才穿着的那件皱巴巴的衬衫,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只差把刚办过什么事写脸上了。
他懒洋洋地从身后圈住裴净的脖子,把重心倒在他身上,自顾自垂下脸,枕进裴净的肩头嗅嗅他的气味。把裴净整得面红耳赤之时,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面色发青的陈清,问道:“裴净,这是谁?”
裴净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一边尴尬笑着推开这个缠在身上的男人,一边拼命地用眼神暗示他滚回房间。可向来善于周旋与人群间的谢筱竹此时却跟瞎了一样完全不会看人眼色,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歪了歪脑袋,恍然大悟似的说:“是之前帮你带孩子的那个邻居吧。”
他笑着对陈清说:“谢谢你关照裴净。”
陈清轻轻吸了口气,移开目光:“……不会。”
裴净此时腰酸背痛,双手也没有力气,但更要命的是心里气得发闷,面对着不可撤销的情况,只能惨白着脸任由谢筱竹像操纵木偶一样控制着他。
肆意妄为的是谢筱竹,落荒而逃的却是陈清。谢筱竹笑吟吟地目送对方,手已经从裴净的衬衫下摆伸进去、撩起来。门尚未完全关紧,这样做好像是故意把他的身体展示给门后那双眼睛看似的。谢筱竹扶着裴净的腰将他转了一面,一边在手里有意无意揉捏着他的臀,一边冷冷地透过缝隙看向黑处。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扣上了。
裴净使了浑身力气推开谢筱竹,带着哭腔愤怒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很有趣吗?”
谢筱竹摸了摸下巴:“你又生气了,因为你很在意那个邻居吗?”
和这种人根本说不清楚话。裴净气得头晕目眩,却还是极力反驳:“不是的,跟他没有关系,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一定在别人面前那样”
“舅舅?”裴霖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裴净忍住眼泪,推开谢筱竹,走过去抱起豆丁一样的裴霖,拍着他安抚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回去睡觉吧。”
重新安顿孩子睡下后,裴净径直去了淋浴间。因为他暂时不想看见谢筱竹。
浑身疲惫地打开莲蓬头,思索着之后该怎么和陈清解释才好。虽然他和谢筱竹并不是交往的关系——毕竟实际情况比这复杂很多倍。但是之前他明确说了自己没有男朋友,刚才的场景实在是很容易被误会,几乎没有争辩的余地。
更何况,陈清还和他说过表露心意的话,更让裴净的行为显得别有用意,像是,这都是在针对他一般。
至于谢筱竹那边自己完全没有处理好。他本该更坚定地把他推开才对的,他根本就不该让他来家里,也不该轻易被他迷惑。而且之前那通打给陈清的电话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一旦在谢筱竹面前提到有关别人的事情,他就会显得出奇暴躁。总之,只有这片雷区他完全不想去踩。
真是完全搞不清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啊。裴净觉得头疼异常。花费了很大力气独自处理完残留物后,正要拍掉水龙头,浴室门却被直接打开了。谢筱竹走到他身后,他却干脆地避开谢筱竹走了出去。
谢筱竹看了他一眼,重新转向莲蓬头开始洗脸,并没有对他的躲避太过在意。
打开浴室门,身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裴净背对着他,突然问了一句:“那个电话里的女人是谁?”
水声太大,没有回答。
裴净叹了一口气,又抬高些声音换了一个问题:“今天晚了,就住这里吧。”谢筱竹的回答带着回声:“好。”
他回到房间,看到谢筱竹搭在床上的外套和滑落一半的西裤,弯下腰一件件地捡起来,叠得四四方方后摆在床头柜上。
大概是因为心中有着想忘掉的事情,再加上心绪波动较大,一上床就马上睡着了。睡着后,他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谢筱竹潜入自己的被窝中,伏在自己身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的刀刃迎着皎洁的月光,反射出冰冷骇人的白光。
谢筱竹对着自己微笑。
裴净猛地惊醒,却意识到下腹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无比真实的疼痛感,像是有针划开了皮肉。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按住了腹部。
“不要乱动,会受伤。”
裴净看着伏在身下的谢筱竹,艰难地换着气,忍着痛问他:“你在做什么啊,好痛”
借着月光,裴净发现谢筱竹手中拿了一只细长的物体,闪着锃亮的光。他想尖叫,可是小霖在隔壁,他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他低声哀求谢筱竹:“你在干什么,我害怕,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感觉我还在做噩梦。”
“你想一些别的东西。比如,今天洗澡时的沐浴露是什么味道?”
裴净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含着泪,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是……薰衣草……的味道……”
疼痛停止了,谢筱竹从他身上爬起来,重新躺在他身边,轻轻抹去他额上因为疼痛冒出的汗珠。
困倦致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嗓音沙哑的中世纪幽魂,他轻咬他的耳朵,安抚道:“我喜欢你身上这样的味道。”
困意袭来,针扎般的疼痛不再是首要的。裴净小声嘀咕着:“还是有点疼……”很快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天,裴净醒来时,谢筱竹已经不在了。时间是早晨六点半,但身旁的床褥已经凉了。
来不及觉得难受,裴净想下床去洗漱,却差点没有整个人扑到地上。
腹部密密麻麻传来剧痛,撩开衣服下摆一看,他差点没有气晕过去——小腹留着歪歪斜斜的红痕:谢筱竹。
伤口不深,却清晰异常。细瘦蜈蚣般蜿蜒的伤口由一层透明瘠薄的黏膜吃力地连接着,周围的皮肤仍在发红。
虽说气得眼前冒金星,却忍不住要苦笑出声。裴净心情复杂地跪坐在地上扶额叹气。稍一动弹便牵扯到伤口,浅色布料透出星星点点的红。
他咬牙没作声,站起身去清理。家里只有最基本的急救包,他忍痛用清水洗了伤口,又用毛巾用力按了一会儿,才勉强止住一点点往外涌的血珠。
裴霖也刚起床没多久,看见裴净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便理所当然地关心道:“舅舅你肚子疼吗?”
裴净摇摇头又点点头:“嗯,不过没事。”
虽然很想忽略那个刻在小腹上的名字,但是完全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拜谢筱竹所赐,他走出的每一步都牵扯着腹部的伤疤,导致患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