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十六,她在那里笑着,永远是笑的最特别的那个。
卢俊的车停在路边,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突然就笑了。
任性的关上手机,拉上窗帘,蒙上被子在家睡大觉。那早先精心挑选的礼服和高跟鞋尴尬地摆放在门口,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终究在躺在床上,一直一直的忍不住看着它们,于是呼啦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几乎是冲了过去,将鞋子一个丢到马桶去,一个扔进花盆里,至于礼服,更是用力的一撕,顷刻之间便是破布一块,扔在脚下,也不解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文静在这无人回应的高级公寓干嚎了起来。
可注定是无人回应的,这公寓她刚住进来三天。狡兔三窟,谁都不知道她还在这儿挖了个洞。她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想怎么着了,明明不想让人找到,可是若是真么没有人找她,更是要郁闷到死。
梁文静努力的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往前一迈,不偏不倚的拌在那堆破布上,咣当的一声,整个人极为狼狈的砸到光滑的地板砖上,疼的一瞬间都没了知觉。抽了两声,哭的力气都没了,就那么蜷缩在地上,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它越来越振聋发聩:
梁文静啊梁文静,你到底怎么了?
挣扎着爬起来,一头乱发,拽开冰箱,连泡面都没了,只剩一根胡萝卜。梁文静看着那根胡萝卜发着呆,突然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午后的池塘边,那个臭屁的男孩走过来,非要做第一个戳穿这谎言的人,说他是太诚实好呢?还是有些木讷?其实他也有城府太深的一面,少年老成,总是有太多的心事。于是她总是故意捉弄他,气他,希望他间或能撕开那层伪装。
只是,他总是让着她,从来也不反驳。就像当年他明知道池塘里面没有兔子,听了她那强词夺理的解释,还能那样理所当然的说,池塘里虽然没有兔子,可是你却把我钓上来了,不是么?
他总是让着她的,他总是会哄她开心,他总是迁就她的任性,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的尊严。有时候他过于谦卑了,有时候他的谨慎让她气愤,有时候她也希望他能像江恒那样过的自我一些,有时候她更期待他会有所不同。
可这一次他顶撞了她,她居然就受不了了,仿佛这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委屈了——也不想想,平日在法庭之上你来我往的人身攻击听得还少么?卢俊那几句话,简直就是毛毛雨。
可他又是不同的,他是卢俊。
正因为在意,所以字里行间的揣摩,所以总是说错话,所以言不由衷,所以智商为零。现在想想,那天的吵架多么不值当,就像小孩子似的,丢人。尤其是在田欣面前,他们两个都失去了平常那层高高在上的光辉,抛去了城府和修养,变成了两个大混蛋!
梁文静就这么开着冰箱的门吹着,直到打了好几个大喷嚏,才捡了那根胡萝卜出来,硬邦邦的,怎么也啃不动。正是这个时侯,几声略有迟疑的敲门声响起,梁文静只穿着一件衬衫,踮起脚尖走近了门,耳朵贴上去,似乎听到门外等待的呼吸,梁文静手握住门把手,屏住呼吸,拉开猫眼——
他一张变形的脸,赫然在此,那一刻心跳的飞快,咚咚咚,咚咚咚。鬼使神差,迸出一句,极轻,“暗号?”
卢俊听到这么微弱的两个字,一夜的寻找突然有了终点,整个人趴在门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内心之中涌动着说不清的感觉,几乎是有点哽咽的说:
池塘里没有兔子。
门开了,梁文静两条光洁溜溜的大长腿,半掩的衬衫,乱糟糟的头发和哭肿的眼睛,手里举着跟萝卜,满地狼藉。
卢俊站在那里,想笑,嘴角微微勾起来,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敢笑?”
卢俊低着头走了进来,不敢直接看着她,咳嗽两声,发现她一动没动,地板砖上的倒影,依旧是两条诱惑的大腿。
“我来接你,过节。”
梁文静瞪大了眼睛,好久才问出来,“和谁?”
卢俊看着那撕碎的礼服和失踪的高跟鞋,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你他妈的的来接我,和江恒过情人节?!”
卢俊不敢抬头,只觉得面前一阵犀利的气势,身边的女人风一样地擦身而过,他以为她又要暴走,没想到身后是一声猛烈的关门声,然后是女人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卢俊向前踉跄几步,回头看看梁文静那更加不加遮掩的春光,当即红了脸。
“你跟我说明白了!你到底来干什么?”
……
“说不说?”
……
“不说?”
……
女人猛地扑了上来,手里举着跟萝卜,凶猛的就像只狼。本就没什么布料在身上,柔软的触感扑面而来,调动着他全部的感官。他被狠狠的扑倒在坚硬的地板砖上,老腰被撞得生疼,女人毫不怜惜的跨了上来,挥舞着萝卜一阵抽打——
文静!停下!文静!
梁文静哪里会停下,她也不知是哭着还是笑着,发泄还是解气,毫无因由的拽着他,撕打着他,突然间一种陌生的感觉顶了上来,梁文静手中的萝卜静止在半空中,嘎嘣一下,掉了下来。眼神下移三寸,传说中大丹田之地,它起义了。
卢俊捂住了脸,羞愧的已经想要去死,耳边响起了梁文静放肆的大笑,仿佛一起的恩怨都这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