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感觉不妙,连忙从兜里取出手机,单手给安永电话:安永,我在去野码头的路上遭遇堵截,一车是黑色路虎,车牌号……,一辆是白色金杯面包,车牌号……,你赶快派个可靠的人去那里保护潘局的安全……对,潘局的事我以后再说,他现在很危险……什么?野码头你都不知道?出国道往……
这个时候,他感觉一阵巨大的冲撞力向自己袭来,身子就像一团面饼要被挤扁,手机在震撼中先被甩了出去,紧接着他整个人从摩托车上飞了出来,像被猎枪击中的大鸟掠过白色面包的车顶,钝重地洛了下来。
他的世界顷刻一片寂静。只有手机里还回荡着安永的呼唤:唐末,你怎么了?唐末,说话……
在李元春接电话的瞬间,潘时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有李元春脸上闪出任何一丝不对劲的表情,他都会出手,先把他击昏,他实在没把握唐末把他的意思送出去。事实上,唐末也的确不在码头。他此刻人事不省,生命垂危。
但是,李元春嘴角却绽出笑容,“……好,我们等你。跟你说过嘛,潘局是我们的朋友,信得过。”
潘时人暗舒一口气,张开兜里曲着的拳头只不过经理短短几秒,掌心已全是汗。
他的脸却是跟心情相反的,黑压压如暴雨欲来:“七点到了,恕潘某不再奉陪。”
“哎呀呀,您老干嘛这么性急,这不来了?”李元春用手一指。
潘时人睁眼一瞅,只见一个穿米色风衣,戴墨镜的年轻男人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跨过岩石,朝他们走来。
他想这人该是“野狼”的手下吧,那些黑道上的人就喜欢摆谱,重要人物的上场是需要层层铺垫的,就像压轴一样。按捺这性子等把,反正也等了十来年了,不急在一时。但是,直到年轻人走到跟前,潘时人仍没看到那需要隆重登场的“野狼”。而李元春已经在点头哈腰地介绍:“潘局,这就是我们的老板,易慕远,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做事老成,你倒霉女婿的事多半是老板设计……”
“野狼”再年轻也不会30岁不到?潘时人没想到李元春竟会找个小屁孩糊弄他,一时之间,只觉怒火攻心,他一把抓住李元春的衣襟怒道:“你当我昏了头,一个小孩儿,有能量掀起一张关系网——”
李元春哭丧着脸,无奈道:“潘局啊,松手,有话好好说。我没必要骗你啊,他就是宁远的实际掌门人,是年轻,看起来不像,他刚回国的时候我也不信,可他有信物。而且,他之后显露的手腕,也是我辈望尘莫及的。宁远在他手下迅速崛起,由黑而白,如果这批货顺利入关,宁远将永远跟走私绝缘。”
潘时人这才将李元春松开,点头细审那个年轻人。在淡淡的月光下,他看到一张苍白到略显病态的脸。这张脸并不给人年轻气盛的感觉,相反,眼神清澈,虽然略显疲态,却哟足额和异乎寻常的平静。
“伯父,幸会。八年前我就该认识你的。”他奇怪地叫他伯父,并且与其温和,是个叫人看一眼就会无端生出信赖的人呢。
潘时人觉得眼熟。他阅人无数,只要见过面就会在脑中像计算机一样编上号输入信息,但这个人却空有熟悉的感觉而无法牵连出其他。
他能够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野狼”,但与“野狼”脱不了关系。
年轻人四号看穿他脑中所想,说:“伯父,我知道你很失望,因为我不是你想见到的‘野狼’。”
潘时人哑声道,“你认识他?”
年轻人点头,依旧平静地说:“‘野狼’只是一个代号,是一个集团的主人象征,我是他的门徒。”
“他在哪里?是谁?”
“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和意义,已经金盆洗手。”
“他洗的干净吗?血还在被他伤害的人心里流,他用太平洋的水洗也没用。”潘时人提高声音,“无论他洗不洗手,我都会找到他,如果你识趣,配合我们,坦白一切,或许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年轻人笑意朗朗:“伯父,你现在自身难保,恐怕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招安?这里没用人保护你,你的女婿唐末已出了车祸,可能已经死了。”
潘时人头皮一炸:“你说唐末车祸?是你们干的?”
李元春插话进来:“潘局,我是为你好啊,你那女婿要听到我们的谈话,有损你的清誉哇。我们在路上做了伏击,那小子也太招摇了,骑辆摩托车,简直找死嘛。”
年轻人拍拍手,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就在潘时人以为要魂归西天时,却见李元春被制服了。
李元春哭丧着脸:“老板,你有没有搞错?我做错什么了。”
年轻人静静地说:“老账我不跟你翻,谁让你把唐末做掉的?你太自以为是了,不汇报不商量,你自己想想违抗哪条帮规,要受什么处罚?”
李元春惊恐道:“老板,事出突然,来不及汇报。你想,他一旦跟来的话,我们的计划就会有变,现在海关看的紧了,这次行动务求万无一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潘局面子,看在货安全入关的份上,饶我一条小命。”
年轻人道:“你以为货真入关了?你手下那几个连同货物被一网打尽。也就是你会相信一个缉私局局长位子坐的不耐烦了,要跟你同流合污。”
李元春如遭雷劈,猛然看向潘时人,大骂。“……他受贿的证据我们都有,他搞我们,我们也搞他,不信搞不臭他。”
潘时人也困惑了,其实听到唐末车祸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指令并没有带出去,但是何以这个年轻人依旧过来会他,甚至到目前为止还未对他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