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一位皇妃叫做嗜梦?”
在鬼界七年,禁殇阻断了他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试图通过那捕灵网感应到嗜梦,但是一无梦魇让他感应,二他也不知嗜梦的灵有何标志,偶尔碰上些熟悉的感觉,便是兴奋不已,只是一路追踪下去,却是失望而归。
这世上万千躯万千身万千灵,找那一个,何其艰难。
终于可以回到人间界,笑忘唯一想知道的,便是嗜梦是如何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是嗜梦已经做了太后,他也要接受——
可是回复他的那个路人开口的一瞬间,笑忘还是紧张的脑门上开始渗汗,手心发粘,喉咙发干,脑子一晕,只看到那人的嘴型,声音却听不真切。
“再说一遍。”笑忘像抱住救命稻草般钳住路人不放,惹来频频回头,直到那路人的声音灌入耳朵,他才是猛地一放——
“你这个疯子!皇帝有名的勤政!未立一个妃子——”
想那苏叶,倒也可怜,接二连三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走了,只是挽回不了。他那般自负的个性,怕是不肯寻个老实本分的寻常女子传宗接代,也不屑于为了皇位和那些有背景的女人假凤虚凰。
一想到那嗜梦果真是出宫来了,笑忘竟然忍不住喜上眉梢。
不愧是冰山仙子啊,没有被那俗世所扰,还是回到了她一人的月华宫。
只是身边少了他这只聒噪的狐狸,她会不会闷的慌。
倘若他能找到那把刀,依禁殇那般要脸面的,一定会遵守诺言放他走的。他还有六朵桃花,要和她一起去采。
同行九世,怎能欠此一生。
不知为何,笑忘会有那一种预感,预感那至尊大会,出现的不仅有神刀在喉,也会有那一个,翩翩而来不染凡尘的仙子,名为嗜梦。
山高路险,笑忘若单单凭那人身而非仙骨,必然是中途而返。单这一点,笑忘便能猜想的出,那山上神刀族的族人该是多么好的身体素质。
更可以想象的出,那个平日慵懒、食言而肥的白刃,一晚之内上下雪山该是多么深藏不露的功夫——对了,他还顺手杀了个人。
神刀族族长。
果不其然,族长升天,那神刀族已经乱成一团,一到门口眺望大院,就看见横七竖八一堆卧倒在地痛苦状的人。
老大暴毙,老n四起,都想在座次表上争先,莫说这是去参加至尊大典的当口,就算是平日,那三大门派之一的神刀族族长也是个肥差。
笑忘不怪他们世态炎凉,笑忘只怪他们世态炎凉的实在太快,他这才刚爬上来,那边新的老大貌似已经选了出来。
好吧,群众选举似乎行不通了,利用他们自相残杀貌似也错过时机了,只能硬碰硬单挑。
他是个半仙,半仙跟人直接肉搏总是不好的。
他是个半仙,半仙对着人用仙术又有些不妥。
他是个半仙,还是个不会用刀的半仙,现在他来了,他要当掌门,不能肉搏,也不能用仙术——
这有些棘手。
“喂,我说,谁是管事的——”
众人在这肃穆又庄重的气氛中齐刷刷转过头,入眼的红袍男子已经冻得浑身发抖,那声音九曲十八弯的盘旋在空中,蔓延过来——
“小四,给这迷路的找口饭吃。”
那新上位的掌门人还挺狭义。
“不……用——”笑忘一咧嘴,确实觉得自己这红袍中只剩呼啸的过堂风,“不用太过破费,一只烤鸡半瓶烧酒就好。”
周遭一片死寂,笑忘风中摇摆的很,全身上下都在抖,恨没有偷来那上好的狐毛披风,反正是出自同宗,本来就该是他身上的。
那新掌门抱拳一躬身,倒也是个有礼有节的人物,“在下丘尓冬,当今封疆元帅丘元英大帅的义子——公子有些面熟——是否?”
狐狸听这名字也很耳熟,仔细一想,方才念起这“丘元英”的确是出席过当年苏叶的而立大典,他们俩一个是北帅一个南商还勾搭了一阵军火生意。那时这尔冬小子还是个屁大的孩子——他一度以为是斟酒的小童,没有想到如今尔冬小子已经成了小青年,而自己这狐狸的嫩皮相却是七年未变。
给自己壮胆,也是混淆视听,笑忘故意吼了句,“到底给不给吃的啊——废话那么多——”
四下那丘尔冬的亲信都要动手,却是被他一拦,“来来来,既然脸熟,就是有缘,请大侠来我屋子一坐,有鸡有酒,去去风寒。”
最后这四个字,深得狐心。笑忘便是在这遍地伤残一路凝视下,和这刚当上掌门人不到一分钟的旧日相识进了掌门人的房间。
不知那山下的白刃兄知道他这么快就闯入了神刀族族长的屋子做何感想,又不知他知道自己是以如此方式进入的,又是什么表情。
反正只是说“当掌门人”,又没有规定是“诉诸武力”还是“走后门”。
事实证明,鸡是有的,在鸡圈,酒是有的,在酒窖,后门是有的,有去无还。
那笑忘刚蜷着身子进了族长的屋子,那左右各一把大刀刷的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当年斟酒的黄口小儿笑着说:
“笑忘楼主人,七年不见,您一点也没有变。”
笑忘抽了两下肩膀,“您倒是沧桑了。”
那话不是说给站在他面前的丘尔冬听的,而是那族长的位子上,坐着的当今天子苏叶帝。
七年了,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七年可以让一个啥都不是的小屁孩成为神刀族掌门,也可以让本来就挺是那么一回事的苏叶变成真正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