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你一眼我一嘴的,说书先生都插不上嘴。
“我似乎听到外面在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说的可是咱们俩?”
海天以极快的手法将菜刀收回,却以极为慵懒的慢动作抻了个懒腰,懒腰抻了一半,无筝冷冷地说——
“火烧得不够旺,你要我等多久?”
她阴沉着脸拨弄着那半袋“猪粮”,留给他一个阴霾的背影,完全不理会他先前说的话。
海天直起身,向后微仰,接着把剩下那半个懒腰伸完了,这才瞧了眼大锅,内力汇于掌心而形如走风,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就犹如千吨猪油倒入火堆一般,柴火瞬时间烧得国色天香。
“可以加料了。”
海天眼睛一瞟,就在他用内力煽风点火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无筝已经把那半袋看似杂乱掺在一起的“猪粮”分开,每一小堆都是不同的药材,大的小的长的圆的鼓的瘪的,粒粒分明,没有一个站错队伍的。
棚子里万事俱备只差调味开锅,棚子外进展也已经白热化。
“程家夫妇男掌刀工女修内力,如若他们有了子嗣,那必定是内外兼修的全才啊!可惜了可惜了——几个大神自相残杀,却让那最无建树的南宫楚捡了大便宜!”
“哎呀呀,大忌了——”说书的这回才从叽叽喳喳的群众那里夺回话语权,“莫谈当下,莫谈当下,南宫楚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啊,可不敢多说!”
“就是就是,今天只为腹中物盘中餐,莫提江湖,不谈武林!”
“莫提江湖,不谈武林,这说法倒像爹娘。”棚子外争论声传来,无筝听了半句,随意一说。她掀开大锅,一片水气之中撒下了她的香料。
无筝自小没了娘,性格孤僻古怪的父亲将她早早扔给了海天做媳妇儿,自己终日游走山林采药。她从小和未来公婆一起过,早就改口叫了爹娘,至于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生父,倒是一口一个师父叫的欢畅。
海天之所以胸无大志满嘴和谐,全全是拜爹娘所赐。
他娘自小只要海天强身健体就好,他爹更是不允许他操练任何兵器,久而久之海天一身懒肉惰骨,就算有着异于常人的内力和刀工,也没有仔细想过因由。
更何况他们自小生活在世外桃源般的山野村间,没的比较,也没的选择。
进了城,开了店,海天才发现他这个农民工还算有一技傍身。
内力不错,可以煽风点火,刀工也不错,宰猪无师自通。
从街头小商贩,到今时今日“海天楼”的老板兼掌厨,不知怎么的就被选来参赛。据说魁首有不少银子可拿。
“这外面又是在讲五神归天的段子呢。”海天就仰在方才宰猪的案子上,卧佛一般躺在那里看着无筝撒香料,“这店里都来人说了十回八回了,我觉得还不如小曲好听,死都死了,争个什么,难不成谁更厉害,来年喜鹊能在他坟头多拉一泡屎?”
“一群无聊的人。”无筝小口吮着面汤,“争什么争,最后活下来的人就是赢家。六个上山去,一个活着下来,成了武林盟主,就是这么简单。”
当帘子们悉数拉开,菜品端上来的时候,早已辩论得口干舌燥的人们恨不能大快朵颐。
海天楼排在最后一个,这对狼吞虎咽的食客来说是个相当不利的位置,可是当食客们摸着肚子扶着棚子爬到海天楼摊位前的时候,无一不被这诡异的芬芳给摄魂了去——
弹力十足的面条,分寸准确的火候,鬼斧神工的刀工让猪的全身都变成了宝,浓郁奇异的香料让汤头成了最妙的佳肴。
痛哭流涕者有,捶胸顿足者有,吃到呕吐仍不肯放下汤碗者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