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敖这才满意的点头,抱着邱翦苓离开了琉璎阁。
云敖和邱翦苓带来的下人大多数都受了伤,这会子相互搀扶着跟在后头,隐约听得见呼痛的声音。
待人都走远了,大夫人和二夫人折了回来。
孟氏这时已经处在呆滞之中,满脸欢喜。
大夫人打趣的说了几句表面祝福其实讽刺的话,见孟氏没有反应,就与二夫人去春晖堂回老太太了。
孟氏激动的搂住云想容,颤抖的道:“卿卿,你听见了吗?你爹爹他,关心,关心你呢!”
出于男人的体面也至少要保持她和娘亲的日子过的去吧?不过是安排仆人,请医婆来把脉调养身体,有什么好欢喜的?
云想容笑着迎合着孟氏,心下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邱翦苓一定是装晕倒。下一次还不知她要使什么手段来加害娘亲。
不过刚才她一定吓坏了!
云想容越想越觉得好笑,也跟着孟氏一同笑起来。
柳妈妈这会子已经拿了剥皮的煮鸡蛋过来给云想容敷脸,其余的人则是收拾残局。
云想容脸上的伤,又让孟氏伤心了好一阵子。
过了片刻,云想容就吩咐云娘去打探常建的消息。云娘回来时,脸都吓白了:“那个小道士抬出后花园就死了,老夫人这会子正让李妈妈去打点冯道长。听说,李妈妈还为了此事被罚了半年的月钱。”
云想容放下心,能去掉邱翦苓手下的一个爪牙,这是好事。不过因为少了常建,邱翦苓会用谁她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今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按着前世的轨迹发展,她没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
永昌侯府。
云敖将邱翦苓送回卧房,便立即吩咐人去请了御医。御医赶来之前,他也觉得身上很冷,仿佛蜂毒发作了。
不过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一时半刻也没什么事。等候御医之时,云敖去了外院的书房。吩咐长随康学文上了茶,就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书房中恢复了安静。
云敖端坐在黑漆桐木画案后的红木官帽椅上,眸光锐利的扫过右侧的整排书柜,又扫过左侧半敞的格扇前放在条案上的几盆盆栽。
随后轻声道:“还不出来,等爷请你?”
话音方落,就有一黑衣蒙面男子从多宝阁后闪身出来,跪地行礼,“侯爷。”
“说吧。”闲闲的端起茶盏。
男子应是,道:“回侯爷,属下奉命监视冯道长一行人入济安侯府,随后就一直呆在琉璎阁,原本,属下已经发现了那名小道士进了孟夫人的卧房,刚打算将他抓出去,六小姐却领着丫鬟回来了。”
“哦?”云敖挑眉,放下茶盏,坐正了身子,感兴趣的望着黑衣男子,示意他继续。
黑衣男子道:“六小姐回来时很慌张,似乎是要找孟夫人,径直从阁楼外的楼梯到了二楼,发现孟夫人屋里有人,并未叫嚷,而是先下了楼,吩咐琉璎阁布防的粗使丫鬟婆子各自散了。属下原本想将那小道士抓走,但被六小姐发现之后,又不好让人凭空消失,只好耐心观察,不多时,六小姐和她身边那个小丫鬟,就用树枝挑了个马蜂窝回来,扔进了孟夫人的卧房。”
“原来是她?!”云敖眯起了桃花眼。
“那小道士身上有功夫,逃了出去,属下担心六小姐要善后,会发现属下的行踪,就离开琉璎阁了。”
说到此处,黑衣男子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眼笑眯了起来,恭维道:“六小姐不但长得像侯爷,聪明劲儿也像侯爷,可真是虎父无犬女。”
云敖瞪了他一眼,“少拍马屁。你下去吧。”
黑衣人正色颔首,抱拳行礼:“属下告退!”旋即闪身离开。
烛火摇曳光线昏暗的书房中,就只剩下云敖独坐沉思,光影将他俊朗的面庞掩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安排
此时的琉璎阁,一层东厢房和二层两侧的厢房都还有灯光。
云想容的卧房,柳月早已经睡了。云想容却是靠在嫩绿锦缎绣梨花的枕头上许久都睡不着。夜深人静时,再回忆傍晚时的事,当真是惊心动魄。
谁能想到,邱翦苓会在济安侯的寿宴当日设计陷害娘亲?
云想容后怕!
如果当时娘亲没有离席,她没有等了许久再追到琉璎阁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回来的早了,常建一定还没有来。回来的晚了,就来不及想办法解决,一样会让邱翦苓得逞!
前世,娘亲的死她无能为力。今生若还是看着娘亲被人陷害,她会懊恼一辈子。重新活过,她已经不在去奢望虚无的爱情,只想留住娘亲,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也就是了。就连这一点希望也成了天大的困难吗?
云想容抬起手,仿佛感觉到被父亲牵着手时候的温度。
云咸宁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态?
云想容早在前世一次次的失落之后尘封起的对父爱的向往,略微有一些萌芽。
可几乎是立即,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云敖此人倨傲的很,他今日一切吩咐无非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云敖的妻儿被人轻视。而且更多的,云敖是要恶心老夫人的。
谁不知道云敖恨毒了段氏?
这么一想,其实也并没什么。
就算云敖想与她拉近父女关系,她就“记吃不记打”的忘记他四年来对她和娘亲的忽视吗?
该负的责任,云敖没有一样做到的。现在却来买她的好,她若立即感恩戴德,岂不成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