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说的,孟氏信了。昨日喻博经轻薄于她,求爱不成,难免会想出偏激的法子。
孟氏忙上前搂着云想容:“卿卿。你受委屈了。”用身子挡住女儿的视线。
其余人都站在原地没动。
一番说辞,漏洞百出。傻子才会信这种解释。那喻博经是要蠢到什么程度,来威胁孟氏的女儿替他说项?要威胁。绑架了云想容去逼迫孟氏就范不是更加容易?还蠢的自己戳到自己的脖子!
一个六岁的女孩,第一次见了死人,不哭不闹,平静如常,还能将前因后过说清楚。这怎么可能?明眼人都已经猜得出喻博经是云想容命人杀的!
孟玉静毛骨悚然,抖着手握住楚寻的手。
孟方则是在怔愣片刻后才站起身。大义凛然的斥道:“不曾想老夫重用多年的人竟然有虎狼之心,竟敢觊觎我的女儿!这等淫棍,当该如此下场!来人,裹了抬出去!扔到乱葬岗上喂狗!”
外头涌进来几个粗壮的婆子,见了屋内景象都吓得不轻。纷纷拿了被单将喻博经的尸首裹起来抬出去。出门时孟方还厉声吩咐不能声张。
云想容了然的望着孟方。她早料到她刚才那样说,孟方会第一个跳出来撇清和喻博经的关系。只要孟方急着撇清,她的说法就有人“信”。况且,他们信不信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她保护了娘亲,至少短期内没有人能伤害她了。
众人纷纷散去。有下人鱼贯进屋来打扫。
云想容也不能继续住在这里,跟着孟氏去曹氏卧房外间,晚饭摆上来,却没有人咽得下去。刚才那个场面,毕竟太血腥了。
柳月是被云想容支开什么都没看到,可听说了之后,心里也发凉,英姿则是面色沉重,没了往日的活泼。
外院的书房里,孟方坐在临窗暖炕上,老泪纵横。他疼了这么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还是被他外孙女给毙了的。他能怎么办?大户人家死个把下人稀松平常,不惊动官府也能轻松的平息此事,随便找个由头就行了。可是,那孩子是他看中的准女婿啊!
女儿不愿意大归,现在准女婿也没了。孟家的未来,在何处?
偏院的书房里,云敖也是脸色铁青。听过了墨玉和墨竹回话后,狠狠的一拍桌子,骂了句“妒妇!”
很显然,是骂邱翦苓的。
齐鹏芬担忧的道:“侯爷不用去安慰安慰六小姐吗?“
“她手段如此狠辣,还需要安慰?”云敖怒气冲冲。
齐鹏飞低下头,叹道:“有谁愿意如此呢?六小姐是被逼急了。属下看,六小姐比孟妇人要明白的多,从上次邱夫人派常建进了孟夫人的卧房,不,或许是从云五姑娘敢在后花园里当着外人的面骂她有爹生没爹教开始,她就不得不狠辣起来了。”
云敖闻言,半晌没有言语。许久才叹道:“可也不该如此,六岁的孩子,竟然如此……难免让人心中生寒。”
☆、邪病
齐鹏飞与云敖的想法相同,虽能理解,但无法否认一个六岁女孩如此狠辣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有些人就该死。”齐鹏飞道:“若搁着属下,也会杀之而后快。”
“你是成年男子,她只是个小女娃,哪里能比较。”云敖说到此处,语气一顿,多年来一直被他刻意遗忘的一件事冲进了脑海。
他自有记忆起,生母赵氏就一直在段氏的指缝中挣扎求活,备受欺凌。他也曾经有过一次机会能够彻底搬倒段氏,只是当时他不够狠,下不了手……他的心软,让段氏活了下来,才会有后来赵氏被撵去庵堂的事发生。
他一直后悔,当初为何要对敌人心慈手软。
所以自那之后,他冷硬了心肠,再不妇人之仁。
卿卿这孩子,才六岁,就比当时十岁的他心狠,很好。只有狠得下心的人才能做大事。
喻博经被杀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此事若是个成年人做的,他是不是就不会震惊了?
思及此,云敖突然觉得女儿弄死个把人也没什么,甚至觉得若云想容是个男娃就好了。
京都永昌侯府。
邱翦苓盘膝坐在临窗紫檀木雕莲花的罗汉床上,美滋滋的哄着云博宜玩,外间藏蓝色绣团字福寿纹的棉帘挑起,琴妈妈和康孙氏一前一后急步进了屋。
“夫人!兴易来了急报!”
“是吗,快拿给我瞧瞧。”邱翦苓杏眼一亮,似是得了什么宝物,将云博宜交给康孙氏抱去卧房睡觉,迫不及待的起身接过琴妈妈手中的字条。
想来必然是喻博经得了手,孟娴静那个贱人中计了。
一想到孟娴静被侯爷捉奸在床,邱翦苓心花怒放。得意洋洋的展开字条,那上头言简意赅的写着:
“初八晚,博经独见云六,剪刀刺喉,殁,孟称其暴病身亡,厚葬。”
邱翦苓瞬间怔愣,不可置信的又读了一遍,发现不是自己眼花,喻博经是真的死了!
她嫁入侯府。次年起就安插在孟家的人,花了多少的功夫去计划培养,竟然被云想容一剪刀给解决了!
不不不。云想容为何要杀喻博经?她发现了什么?她才六岁,如何能斗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她身边几时有了练家子?孟氏身边的不都是老弱妇孺吗?
邱翦苓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紫檀木雕莲花的三围罗汉床上,衣裳坐皱了也不在乎,那纸条也从她青葱一般的手指间飘落在地。
琴妈妈见她不大对。捡起纸条一看,也变了脸色:“夫人,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