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下意识地猛地回头看去,不知怎么的就显得有些空的房间里,在她身后只有刚刚进来的何嫂还有一个正往这边走过来的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扭过头看着姜淑云有些发空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的眼睛,她猛地打了个冷颤。在那看起来应是个大夫的女子过来时,忙起身让开,匆匆往外边走去。
惊魂难安,尤其是在看到不知是被谁摆在桌上的那个死婴时,她更是牙齿都打颤了。壮着胆子看了一眼,虽那婴儿一落地就已经死去,又是满身血污,可细看之下却觉眉清目秀,很象姜淑云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什么身上竟有一块明显的青紫。
皱起眉,李玉娘返身回房把一只装衣服的藤箱倒了出来,回到正房把死婴装了进去。虽然这会儿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个孩子,可这样丢在这儿也不个办法。她刚把箱子安置好,那女大夫就已经从卧房里走了出来。何嫂和那产婆都跟在后面,脸色都是阴得可怕。
“大夫?”目光落在何嫂悲痛的更好,李玉娘已经知道了结果。心里一颤,她涩声问道:“真的没救了吗?”
那女子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审视她的身份,顿了下后才道:“尽人士,听天命。我已经下过针为这位娘子止血,但看情形似乎效果不大。病人之前操劳过甚,如今又悲愤伤肝,怕是……”
“我,我去找老大夫,我去‘安和堂’请伍大夫……”失了分寸,李玉娘也顾不得礼貌,转过身去去喊可儿。“真是,小英这会跑到哪去了……”
那女大夫皱起眉,看看李玉娘却没有说话。反倒那产婆过来拉李玉娘,“娘子,你莫要叫了。这位吕大夫就是‘安和堂’的,咱们杭州城里看归科就属她最好了。”
脚下一晃,李玉娘抬头看着那吕大夫,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那吕大夫见了,也不说什么,只是一叹,转身对何嫂道:“先照我开的方子抓药吧,如果能熬过这两天,这条命就算救回来了,如果不成,那——还是节哀顺便吧!”
中山狼
眼看着那吕大夫出了门往外走去。李玉娘沙哑着声音低语出声:“节哀?这一天里还要再听几次这样的话?”耳边听到何嫂的哭声,她转过身,看着正抬手拭泪的何嫂。嗓子干得发疼,可巧那产婆又凑过来,“李娘子,这……这种时候,我实在不应该说这种话的……”
光看她那看似为难的表情,李玉娘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妈妈莫这么说,是我们偏劳了妈妈……”自袖中取了钱袋,她迟疑着取了一小块碎银递过去,“有劳妈妈跑这一趟了。”她是不知产婆工钱几何,兼之姜淑云在床上躺着,她拿出的就是自己的私房,自然舍不得多给。
也不管产婆脸色难看,李玉娘使碎银打发了产婆,看看何嫂,沉声道:“姨,你也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娘子的命可还等着你手里的药方救命呢!”
从何嫂手里接过药方,也不看哭着说“娘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的何嫂,李玉娘直接跑出去。刚一出正房门。就看到蹲在自己门口的顾昱。一双眼眼巴巴地望着李玉娘。这时候也没心情去安慰他,李玉娘扯着嗓子大叫小英。还是可儿指了指影壁后面,她转过去才看见小英抱膝坐在地上背靠着影壁,身体微微发着抖。
看她那个样子,李玉娘也知道大概是被吓到了,“小英,你先去抓药。”
抬起头看着她,小英眨了眨眼,突然问:“你是命令我?”
挑起眉,李玉娘半眯起眼,虽然这时候根本就不是吵嘴斗气的时候,可如果不压住小英,那在姜淑云生死未卜的时候,顾家必将乱成一团。冷冷看着小英,她扬起下巴,“命令你又怎样?”
“你凭什么命令我啊?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没有了压制,小英也剥下了掩饰在外的那层可爱,露出狰狞的面目。爬起身,她挑衅地瞪着李玉娘,哼道:“不过是个别人不要,卖出来的下溅女人……”
“我凭什么命令你?”李玉娘冷笑了一声,突然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直打得小英脸也歪到一边去。先是被打得愣了下,小英立刻扑了过来撕打,“你打我?你这个臭女人敢打我?!”
仗着个子比小英高了一点,李玉娘没留半分力,狠狠地揪着小英的手拗过去。又扬手一个巴掌打过去,也不管打的是哪儿,手一直不停。一面打,一面骂:“凭什么打你?就凭我现在的身份是顾家的妾,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想做顾家的妾,可惜你现在一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虽然厌恶自己现在的身份,可这时候用来压小英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尤其是看到小英被她一语说中心事,挣扎着泪眼婆娑时,李玉娘更从心里生出一丝隐隐的快意。
用力一推,把哭得力虚的小英推倒在地。李玉娘“你听好了,小英。现在娘子还在床上躺着,顾家的大小事情就是我说了算,你最好老老实实照着我的话做,要不然有你苦头吃的。”说着,她自袖中取出银子丢在小英面前,又俯下身把药方递过去,“你的脚程快些,这药方救的不只是娘子的命,还有你自己日后的生死荣辱。”说完,便昂起头转身转进院里。
并没有立刻回到正房里,李玉娘对着傻站在院中的可儿和何嫂比了下手势。躲在影壁后听着小英低低地哭泣了一会后抽涕着爬起身,去拉门栓,不禁吁了一声。
好了,现在先镇住小英,接下来就看姜淑云的命究竟硬不硬了。看了眼顾昱,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小郎君,你母亲她累了,现在还要睡上一会儿,你先跟着可儿去吃饭好不好。要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等你母亲醒过来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