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可怎么办?”赵婠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义父,你说的皇上就是给我饭吃的皇上吗?”
“正是。”赵奚压低了声音道,“阿囡,你要记住,看一个人,绝对不能只看当面。需知人心隔肚皮,在没有真正认清一个人之前,你也不要把自己的真心坦露给那人!”
赵婠点头,心道,义父,你既然也这样说了,就不要怪阿囡有事隐瞒啦。
“皇上既然不满,便没有好脸色给清平公主的夫婿看,这许多年未曾与清平公主相处,皇上根本不清楚她的性格。清平公主见夫婿不被家人承认、甚至听说被兄弟姐妹们轻嘲热讽,便在一次家宴上大发雷霆,并带着自己的夫婿扬长而去。”赵奚皱起眉头道,“我听说,皇上使人暗中调查了一番那人的底细,发现其是个来历不明之人,便三番两次令太子相劝清平公主。清平公主的夫婿虽然文弱年小,却也不是能被肆意羞辱之人……”
“那当然,要不然,清平公主也不会欢喜他。”赵婠插嘴道,“我猜这个人一定有什么别的本事。”
赵奚赞赏地点点头道:“他有没有别的本事我不知道,不过,这张断魂关的原始残图,好像便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啊?!”赵婠惊呼出声,“他是个机关匠师么?”
赵奚道:“此人具体什么身份,现如今都还没有调查得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与当年的天机阁一定有瓜葛,是一个天纵奇材的机关大匠。”又叹息一声道,“如此年岁便领略到了机关之术的高深境界,假以时日,说不定此人又是一个赵天工!他也是刚烈之人,若是早说自己是机关大匠,皇上绝对不会持反对意见。”
“清平公主也没有说吗?”赵婠好奇地问。
赵奚摇头道:“这二人皆是一般骄傲之人,都不屑于用身份来取悦他人。直到清平公主与夫婿离去之前,才告诉太子,她那夫婿是当世最有希望成为大宗匠的机关大匠。”
“哇,那皇上不是要后悔死。”赵婠撇撇嘴,她对清平公主与她那夫婿生起了十万分的好奇之心,真想看看这夫妻二人傲然离开之时的无双英姿。她追问,“后来呢?”
“后来?”赵奚重重地叹了口气,“皇上知道了自然后悔不迭。几个月后,有一日我出宫办事,见一人急匆匆欲闯宫,也是我认识之人,便带他去见皇上。我这才知道,皇上派此人率队去接清平公主一家人回宫,那人到达之时发现清平公主已经生下孩子,刚要上前相见,却又有另一批人马直接杀出。一番混战之后,西秦派去的人马只抢回清平公主,她那夫婿和孩子却皆不知生死去向。”
“唉呀!好惨!”赵婠连连叹息。
“可不是!皇上有时对我说,那孩子若活着,今年最少也有八岁了……嗯,与你差不多大。而清平公主虽然回了宫,却一直怀疑是自己的父皇派人拆散自己一家人,对皇上深怀疑恨,她身体恢复之后便自行出宫寻找夫婿孩子。皇上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实在没办法,只好飞羽传书给秦山派的吴真人。最后,吴真人亲自下山,找到清平公主,把她接上秦山。四年前,清平公主重新回宫,已经是九品上强者。”赵奚一口气说完,赵婠赶忙递上清水。
赵婠又问:“义父,清平公主的夫婿和孩子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吗?”
赵奚点头:“到现在都还一直在找。皇上连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派太子去打听,连太子都吃了闭门羹。”
“唉!”赵婠又叹了口气,“清平公主一定很爱那孩子,还有她的夫婿。”
“不错。”赵奚笑道,“去年,宫里的钱贵妃有意为自己的外甥给清平公主提亲,也不知道风声是怎么传出去的,在一次游园会上,从不现身的清平公主突然驾到。她倒是没说什么,她那随身侍女也是秦山派弟子,却突然出手,把钱贵妃的外甥生生给打断了两条腿。”
“啊呀!这位侍女姐姐不会被责罚吗?”赵婠满脸担心。
“谁敢动九品上强者的侍女?谁敢动清平公主身旁的人?”赵奚笑呵呵摇头,“阿囡,你说,大家对你是不是都很好?”
赵婠点点头:“是呀!”
“大家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可知道?”赵奚又问。
“嗯,阿囡是个又乖又懂事的好孩子!不过,”赵婠狡黠地笑,“阿囡却知道,最重要的原因是阿囡是义父的女儿!”
“真聪明!”赵奚继续道,“所以阿囡,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一定有原因!”
“义父,那你呢,为什么对阿囡这么好?”赵婠笑嘻嘻问,“阿囡可是知道的,救命之恩也有很多种报答方式呢。”
赵奚微微一笑,在赵婠耳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道:“阿囡,你当真不明白么?嗯?”
赵婠眼睛眨了两眨,无声地慢慢地说了一句——雕栏玉砌锦绣城,残山剩水尽付谁?
赵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爷俩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突然一齐笑起来,彼此间皆有一种暖洋洋的亲密感觉。
赵婠一面笑,一面却在心里给义父赔不是,爷爷说过,那些事情就算是爹娘也不能说,义父你虽对阿囡极好,但爷爷说的话阿囡一定要听,义父,阿囡对不住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赵婠精神困顿,先歇息了。赵奚给她厚厚地盖上两层军被,摸了摸她的小脸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越来越黯然。
到了第二日,赵婠放不下那张断魂关残图,向赵奚保证自己只是去看热闹,绝对不闹腾师父并师兄,颠颠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