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急急道:“我家小姐丢了。今儿她出府去玩,到现在没回来。跟着她的四个护院,只中午有一个回来报信说不回府用饭,别外三个却也一并不见了踪影。”又猛地抬起头道,“两位大哥,苏驸马可在宫里?”
听的赵婠丢了,不但陈李二位,便是其余兵士大多脸色也是一变。这忠勇侯府的婠小姐,那叫一个可爱懂事又有礼貌,进出宫廷,什么时候都是一口一个兵大哥的叫着。三不五时,还总带些宫里宫外的吃食赠予众人。
这些吃食若说值钱吧,也就值个仨瓜俩枣;若说不值钱,有些可也难弄得到。东西在其次,关键是心意。这恒京出入宫廷的少爷小姐多着呢,也没见哪一个像赵婠这样毫不顾忌、又如此贴心贴肺的。
当下众兵士也发了急,陈大哥自告奋勇要去找苏偃,只因他正是苏偃中军的一员兵士,也是今天的值日官。暗红想了想,估计着苏偃小夫妻只怕是进宫来吃宁安的生日宴席,陈大哥进不去内宫,还得自己亲自跑一趟。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给陈大哥道:“陈大哥,小人听壮武将军府的人说,苏驸马和宝福公主殿下进了内宫吃酒席,还是小人自己去找吧。这是令牌,您看看。”
陈大哥接过令牌,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又递还给他,对其余兵士道:“无误,放行。”兵士们其实早就让开一条道,也通知了虎门里另一拨人,当下暗红对众人拱了拱手,一溜烟跑进去,到了里面,才放缓脚步疾行。
那陈大哥看着暗红的背影嘿嘿直乐,众兵士不解,相问。陈大哥笑道:“那面令牌上刻的字是‘宁安’。”众兵士恍然大悟,彼此露了个“你也懂”的眼神。大家笑了一回,这才重又严肃了神情。
虎门只是进入皇宫的第一道关卡,要想进内宫却还要经过四道大门,一道比一道检查地严格仔细。无一例外的是,暗红匆匆而过之后,这些兵士虽不曾大声喧哗,眼神里面却也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
暗红对宫中路途已经很熟悉,毫不迟疑往明贤宫赶。到了明绮湖旁边,看见四下里一片灯火通明,原来宁安的生日宴居然摆在了湖边。
天上一轮月,水中一轮月。这晚星光灿烂,湖中又飘浮着万朵莲花灯。微光点点,亦宛若万千繁星。水天真一色!
耳旁又有丝竹之声悠扬婉转,隐有女声唱着歌谣,湖上水榭里宫娥翩翩而舞,广袖轻拂间身姿轻渺,如梦似幻。
暗红看得一呆,心中既痛又恨。狠狠咬了咬嘴唇,见明绮湖畔有数十御林军值守,收拾了心情,快步上前,拱手一礼道:“小人暗红,见过将军。”
御林军一人看了他一眼,声色俱厉地问:“你是何人,怎能入内宫?”等他看了暗红手中令牌之后,语气才放缓了不少,道,“公主殿下只怕不便前来,你且等候。”
暗红急道:“将军容禀,小人其实寻苏偃苏驸马而来。小人乃赵侯爷府上管家,因小姐一直未归,府里众人遍寻不着。又找不到侯爷,只好来寻苏驸马帮忙。”
那御林军将领愣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问道:“可是赵奚赵大监府上?”
暗红道:“正是。”
御林军将领嘿然一笑道:“本将军早闻你家小姐能耐过人,这么晚了尚未归家,只怕在哪儿玩得兴起罢了,不必担心。今日乃上祀女儿节,说不定是遇着了哪家的俊俏小少爷,就……哈哈!”
暗红热血冲顶,这御林军将领居然出言不逊,如此诋毁赵婠。只是此时,还须这人通禀,不能得罪,否则这夜长梦多,赵婠一个女娃娃独身在外,真要出了什么事,十七掌柜非得发疯不可。于是,暗红深施一礼道:“将军,我家小姐年幼,行事素来端方无佻,还请将军慎言!求将军通融一二,替小人于苏驸马说上一声!”话到最后,已是央求了。
御林军将领冷哼一声:“端方无佻?哈哈!这宫里宫外谁人不知赵侯爷家的小姐飞扬跋扈?打皇孙,骂郡主,拂公主的面子,嘿嘿,好个端方无佻!”
暗红心一沉,暗道倒霉,这御林军将领居然对赵婠抱有如此之深的成见,今天只怕不能顺利见着苏偃了。他声音一沉道:“将军,我家小姐性情如何,世人眼睛明亮,自有计较。只是如今小姐生死不明,还请将军看在赵侯爷的份上,替小人向苏驸马通禀一声。侯爷爱小姐如珍似宝,是见不得小姐有任何闪失的,还望将军通融一二!”这话便有些软硬兼施了,暗红一双清泠泠眸子直直盯住这御林军将领,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借口不予理会。
御林军将领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却又转而打了个哈哈道:“好吧,本将军就替你去通禀一声。不过,这生辰宴行进正酣,要找到苏副将也不是件易事,谁知道他在哪儿?你且等着吧!”
暗红恨得直咬牙,知道此人必定要拖延时间,把心一横,愤然道:“将军,宁安公主殿下当日赠予小人这令牌时曾言道,只要有事,随时可求见。我家小姐性命攸关,小人便放肆一回,说不得要扰一扰公主殿下了。”说罢,闷头便要往里冲。
那将领怒极反笑道:“好你个小子,果然奸滑。哼,你一会要找苏副将,这会儿又找宁安公主殿下,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左右,给我拿下了他,等生辰宴会过后,再行审讯发落。”
暗红见那些御林军卫士逼迫而来,再也忍不住心焦如焚,提起真气,放声便是一声长啸。这啸声清唳如鹤鸣,瞬间便压过了湖中心那绵绵乐音。御林军将领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这十几岁的小子居然有如此修为,听那啸声后劲颇足,只怕其修为最少也在五品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