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说过好长一段话。从碧落岛分别之后,至昨日一千六百四十二天,有一千五百六十一天,这一段话,我每天都会念一遍。”月徊喃喃道,眼也不眨地盯着白殊缡,“每天醒来,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其实我根本没有睡着几天,我怕自己睡过去再一醒来……已过千年,我怎么敢睡?”
“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也只会梦见你,梦里你不是在骂我骗子,就是拿梅花钎在自己身上乱捅。每次梦到你伤害自己,我就会痛醒过来,然后发疯一样的想你。““我拼命地回忆那时每天每时每刻都跟在你身边的日子。原来啊……你高兴的时候我就很开心、你想念故土的时候我就很难受、你生气的时候我就想杀了那些惹你生气的人,”他顿了顿,露出哭一般的笑容,“那时候,你要什么我一清二楚,可是我没有给你……”
“我想要什么,你真的清楚么?”白殊缡一直垂着头听他这番说话,这时才插了一句嘴。
“你要我的真心,要我的坦诚。”月徊痛苦地闭紧眼,“对不起!”
白殊缡轻轻笑了一声,对他这迟来的歉意并未置喙。也或者,她早已原谅。
“藤鹣鲽还说,若是有人敢看不起你、敢嘲笑讥讽你、敢骂你敢打你,我就会恨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嗯……西边那些曾经对你不敬的人,我让紫筠一个一个找出来,全都给杀了!”
白殊缡抬头瞥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实际上刚到西方星辰大陆四方游历之时,她心情糟糕至极,再加上对这世界没有半分归属感,辣手之下杀了不少人。等过了段时间,脾气才变得好些,看来那些自己曾经放过的家伙还是没什么好下场。对月徊这样的作为,她实在是没有立场再去怪责。
爱情这毒药啊爱情这毒药啊
“这个世界上。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你永远都是最美丽最独特最可爱的,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令我神魂颠倒!我再也不勉强你、再也不苛求你,我要尽最大的努力理解你的想法,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地支持,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办得妥妥贴贴……”月徊一个突也不打地将话溜出口,这些话他曾经想过无数遍,自然顺畅无比。
“停!”白殊缡冲口道,“停!别说了!”她的心跳得飞快,脸发烧,身体发烫,一种好像要窒息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害怕自己再听下去,会落得非常丢脸的下场。
没办法,这样的情话从月徊口中说出,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都极具杀伤力,更何况是她。
月徊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见她没再作出防备的动作,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试探着叫:“宝贝?”
“别这么叫我!”白殊缡白他一眼。很美好的。
“那心爱?”月徊收到秋波一枚,不禁喜笑颜开,又蹭近了一点点。
“还是宝贝吧。”白殊缡脱口道,随即羞红了脸,又恨又恼的一拳捶过去。
月徊笑吟吟地不躲不闪,举着两条裂了骨头的胳膊又要来抱她,白殊缡双手交叉拒绝,见他立时垮下脸作哀怨状,没好气道:“你的胳膊还想不想要了?”
月徊毫不在意的抖了抖云衣宽大袍袖,彩光一闪即逝,他自然又是好汉一条。
白殊缡气哼哼道:“果真又是骗我,你和紫筠都不是好东西。”貌似她应该早就要有这个觉悟。
月徊一怔,随即无比郑重的说道:“我再也没有骗过你,我向祖先发过誓,从一千五百六十一前开始,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绝无半点虚假,否则,叫我形神俱灭,无颜见祖先!”
白殊缡眨眨眼,认真地看他,良久方叹了口气:“何必呢?男人一辈子不说一句假话是不可能的,这誓也太重了吧?”
“不重不重,这是我欠你的,嘿嘿嘿。”月徊万分讨好的笑,“来,宝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吧,这个称呼虽然很恶寒,但是……还不错啦……人家心里甜丝丝的。
从神山的那处来到月徊所说的地方,足足走了一天,其实两个人只要一动念,一秒种就能到达。
然则,这是一对相隔了五年、爱恨怨交织的情侣,这将恩怨一撇清,彼此心间再无隔阂,自当是恨不得黏在一起,将一秒当作一年来用。
还未曾走得几步,两个人便像要溺死的鱼见到水一般抱在一起,拼命从对方那儿吸取朝思暮想的温暖。好不容易分开后,又痴痴愣愣傻傻地看着对方,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么看着看着,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等神智恢复清明,白殊缡自是一阵嘿嘿傻笑,但月徊,这神山上最尊贵之主。这天地间无与伦比的宠儿,这高高在上的神祗,他的神情和人世间意乱情迷的毛头小子又有什么分别?
爱情……这毒药啊,足以让神忘记自己,无怨无悔地坠落凡尘,甘之如饴!
走走停停,别后细语说不完。
等来到一处小湖泊,两人更是心潮起伏,这儿……分明便是那虚月之境!白殊缡好一阵恍惚,原来自己早就到过神山了。月徊似乎也有所触动,他走到湖边,侧身躺下,对白殊缡招了招手。
一切,恍如重现。一坐一躺的两人竟不觉都陷入了往昔。而当回忆到某些旖旎之处,某个在疯狂的想念中曾经无数次啧摸过那神魂颠倒滋味的怨男怎么能放过这大好机会,不重温一回旧梦?
这时情浓,绝非曾经心怀叵测时半真半假可比。待白殊缡拼了老命自魔掌中逃离出来,惊吓万分地瞪向某人。却只见那人斜靠于碧草坡地,云衣零乱迤逦,面色绯红艳若朝霞,彩瞳波光盈盈,美得骇人。汹涌澎湃的情潮将那人冲击得浑身颤抖,便连呼吸都满是炽热渴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