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去了。
东院的膳房里,摆着老大一张圆桌,古时候规矩还是很看重的,从门主到爷,再到小一辈的位置都排得工整,小的们一路坐开,数一数刚好七个。
有那个跟她打招呼的,有那个叫蝶儿的,有李鸣,反正昨天的都到齐了。
除了大少爷,南宫逸。
五位爷只来了两位,那个熊腰虎背,眉粗眼大,应该是土门门主花志高,跟好儿描绘的特征却是不差分毫。他不许别人唤他花爷,嫌太女气。
另个已经见过,萧善德。
花爷的脸臭臭的,像是不大想见到她,膳房的氛围因她的到来有点奇怪。刚和两位爷打了招呼,张爷已是和那个门主走了进来。
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模样看得出南宫逸的影子,只是更阳刚些,而门主夫人根据好儿的说法是不见了十年,莫依落今年十八,七岁入庄。
南宫子靖嘴角亲切的笑容让姚果儿放松,唤了一句,“师父。”
南宫子靖还是惊愕了一下,然后扩大了笑容,拍了拍张爷,“落儿!”也不显生疏,“你真的痊愈了嘛,来来、吃饭!吃饭!”
姚果儿对上张云创的眼,都揣摸到了对方的想法。才又唤了一句,“张爷。”
“嗯,”张云创应下,“神色不错。”
南宫子靖大悦,大跨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来,都坐好,人齐了没有?动筷子、动筷子!”
“弟媳还没到。”张云创淡笑着开口。
“哦哦!是我疏忽了!”南宫子靖拍拍脑袋,爽朗一笑,看惯了南宫逸那阴深的笑容,姚果儿居然有点适应不过来。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娇小的身影用着裙角小心的捧着一盆汤跨进门口,花志高一蹿跨了过去,接过汤,声音大大的吼,“不是老叫你这些事叫下人去干就好了吗?”
“烫烫!”一把将汤递过给丈夫,摸了摸耳垂,冲着手吹了口气。
一个长得跟熊一样,一个可爱的像只小白兔,这样的搭配还真是过瘾。姚果儿算是见识到了。
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的模样,搽着淡淡的胭脂,看来是有打扮过了,而且保养得十分得宜。
“娘,您快点,大家都在等。”昨天娇滴滴在旁边跟她打招呼的那个小女孩轻轻的唤到。
“我这不是来了吗?没有我,你们喝得到这么好喝的汤吗?”瞧见了个陌生的脸孔,一下子来了兴趣。“哟,有客人呢?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弄几个好菜!”
“本来快死的那个,落英阁的。”也不管南宫子靖是不是在场,花志高毫不跟姚果儿客气。
“落英阁的?”像是有点印象,“啊”了一声,猛的将丈夫扯到一边,毫不在意他手中那盆冒着蒸气的滚烫的汤,“你不是说她就快死了吗?她现在不是好好的?”
早就听闻落英阁莫大小姐的恶名,不过一直河水不犯井水,倒也相安无事,就这么大的山庄也一直没碰着面,她也有顾忌远远见了红衣服的就绕路走,这回怎么跑到大厅来了,还跟他们一起用膳?
这神情模样完全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水灵灵的,模样儿看得她这个女人也心动呢。
“这不没死成吗?”皱了皱眉,没让手里的汤溅出来一滴,也不介意汤的温度。
两夫妻完全无我境界的聊起天来,本来她也管不着,只不过恰好这话题的女主角是她,想不管都不行。
那个小女孩有点紧张的看看姚果儿的脸色,好在好在,没有生气的迹象。
大家就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萧善德也不出声。
张云创静静抿了一小口清酒,等待她的反应。
姚果儿想起好儿说的这么一号人物来。
唐灵。花爷老婆大人。
姚果儿甜甜的一笑,万分真挚的开口,“花夫人,你弄的菜真好吃,不过你人更漂亮。”
几个小的瞥向她,虚伪!这不是还没动筷子吗?
“哈”唐灵从大山后面伸出头来,呆了一下,脸就忍不住红了,“真的啊?”
“不信你问问别人。”
花大熊瞪了她一眼,有谁会说他老婆不好看?
姚果儿便和唐灵聊了起来,唐灵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直嚷嚷要多弄几个菜给她吃,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除了臭脸的花志高。
“落儿,早些日子庄里传你身受重伤,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吧?”
“灵婶婶,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模样吗?”没错,现在姚果儿已经唤唐灵做婶婶了。
“不像!哼,都是那个挨千刀的,乱说话!你别放心上。”
“好。”姚果儿笑笑,细细的品尝起碗里的菜,她不挑食,但却是喜欢慢慢品尝每一道菜的感觉。这世上每一道端上台的菜都有其生长的过程以及烹饪的过程,所以她从不浪费。
“……”唐灵就这么细细的观察着姚果儿,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将她夹给她的菜都放入口中,表情气定神闲,真的打从心里边喜欢这个女娃。
李鸣一脸不高兴,他拉拉旁边的萧若蝶,又使了个颜色给他大哥李勋,不想让这个魔女这么得意。
萧若蝶垂下眼帘,看不清她在想什么,但细细一看,略显苍白的美丽脸庞上闪过一丝恨意。
对,她恨莫依落,恨这个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死而复生的女人。
“逸哥哥,请你一定要救活落儿姐姐!”
四个月前,当这个女人身负重伤的抬回山庄时,她还不恨她。
甚至是可怜她的,从小莫依落就不得任何人喜欢,还小的时候,他们几个小伙伴在玩,她只是远远的站在旁边看,一身红衣,总是那么鲜艳,那么显眼,又那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