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厅,林静文的脸就沉了下来,站在大厅里的女佣早有机灵的立刻迎了上来,只可惜林静文连瞥都没瞥她一眼,径直走进欧式风格,修饰华丽无比的大厅,把自己甩进柔软的布艺沙发,仰头眯眼看头顶悬挂着的枝形水晶吊灯。
她坐下身就不说话,原本坐在对面沙发上,持着咖啡,一派温婉贤淑的中年女人不禁皱起眉来。先是扭头看了眼大厅的入口,确定身后并没有跟进别的人时,她才放下手中的杯子。嗔怪道:“静文,轩成呢?不是说了叫你带他过来嘛!”
猛地坐直身,林静文大声报怨:“他不肯进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妈咪呀!我想嫁进宋家是一回事,可你不能让我故意接近宋轩成就去打听那些秘密呀!这样的刻意,别说是宋轩成,就是换成别人也以为我另有目的了……”
虽然穿着斯文高雅,可妇人一挑高眉,撇嘴冷笑,便显出一股子刻薄的小家子气:“又是抱怨,觉得我这个当妈的不好是吧?可我是为着什么?为了我自己吗?林家的家业再大,分到我手里能剩几分几厘啊?这么担惊受怕的,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别摆出那样的脸色给我看,等着那个小丫头进了林家,分薄了你们该得的,你们就是想哭都找不着地方……”
林静文抿了抿唇,忍着不说话。客厅旁通往上面的楼梯上却有人突然插话道:“婉贞啊,你又在发什么脾气呢?在楼上都听见你的声音了……”
一听到声音,姜婉贞忙跳起身,和林静文不分先后地到了楼梯前,往上迎了几步扶着正走下楼梯的老妇。放低了姿势谦卑地柔声道:“妈,您怎么不叫媳妇侍候您啊!”虽然已年近七旬,可姜凤看起来更象是才满五十的女人,身体健康,衣着得体舒适,化着淡妆,仿佛随时都可以面客一样的优雅高贵。也是姜凤原本出身名门,虽然无奈最后是做了林雨泽的侧室,可自幼所受的良好教育和养成的习惯却让人无法在她身上看到一丝毫的自卑之态。抬眼看了姜婉贞一眼,她平声道:“有什么侍候不侍候的,我又不是走不动路的老太婆了,难道也要弄个护士回来整天贴身跟着?”话一出口,姜凤便立刻垂下眼帘,自觉在晚辈面前有些失言。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好收回,只能笑着问林静文:“阿文,你妈咪又说你什么?”
林静文抬眼看了看冲她使眼色的母亲,垂下眼,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便把事情揭过不提。
姜凤如何不知她是护着母亲,便微微一笑:“我隐约听着,你们好象是在说大房那小丫头的事啊!”
姜婉贞目光一闪,也只能笑道:“妈说得是,您也知道,老爷突然说要把三弟留在外面的孩子找回来,我只担心那孩子长年在外,不知学得什么样儿,怕孩子们跟着学坏了……”
“这话说给我听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听了还不知要怎么笑你。那小丫头才多大?你身边还有能跟着她学坏的小孩子吗?”姜凤笑睨着姜婉贞,又道:“不是我这当婆婆的要训你,做人眼皮子别那么浅,盯着别人不如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田。就算没有致远在外的那个私生子,可大房里该得的钱也到不了你手里。这样的事儿自有大房的人去操心,你多什么事呢?”
见姜婉贞低头不语,她又温言道:“你放心,你既是我的媳妇,又是我娘家侄女,虽是隔得远了些,可也是未出五服的。这么亲的关系,我还会看着你吃亏不成?在私,我为老头子生儿育女,在公,为他打理生意多久,他现在的人脉有多少是我姜凤一手拉拢的?老头子,就是不念着亲情,也不敢亏待了咱们这一房的……”
姜婉贞垂下眼帘,虽然未见得就认同了自己婆婆的话,却仍是连声应是,陪着笑脸一昧迎合。倒是林静文突然低声开口:“奶奶,你看三房那头……”
她还没说完,姜凤已经变了脸色。姜婉贞也出声喝斥道:“你提那个狐狸精干什么?除了扮可怜装柔弱,那个贱女人还有什么本事?!”
“一个女人,会扮可怜装柔弱也是一种本事。”脸色稍霁,姜凤低低哼了一声,似乎也是想开了:“我们三个女人,早死的大太太是老头子的结发之妻,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出身也不是多好,可是是和老头子一起从内地逃难过来的,共过患难一起吃过苦的,所以我不和她争。可是三房的那个,就不一样了!刚成年,还在念书呢,就仗着那时候年轻漂亮硬是赖着老头子……静文啊,你记住了,男人总是喜欢那些楚楚可怜的女人,你以后也不要在宋轩成面前太过强势了,适当地放低身段才能让男人更喜欢你。你奶奶我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
低声一叹,她的声调突然转厉:“虽然现在大家都老了,在老头子面前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可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我的脸面,同谁争同谁斗输了都无所谓,可是要是输给了三房的人,就是你们在打我的脸!”
抬眼瞥着姜婉贞,她沉声道:“这话,你晚上同慕远好好说了,别以为我老了耳朵不中用了,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凭他在外面再有头有脸,可在家里,就是他再老十岁也是我儿子,做错了事我照样打断他的腿……还有啊,你那个儿子也好好管管,别由着他在外胡混丢人!”
姜婉贞低着头,不敢反驳,只能低声答应着。就是林静文也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说话。倒是姜凤看了看林静文,放柔了声音:“你啊,聪明倒是聪明了,可真要做事就差了你姑姑不只一条街。也别整天只想着如何嫁进宋家了,还是进公司跟着你姑姑多学学生意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