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知不觉已经应允了我叫她娘。我点了点头说:“娘,你放心吧。仲泽那边,我天天都会过去看看。”
老太太执起丝绢,再擦了擦眼睛,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也有倦了,你也要好好歇着。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说毕,老太太站起身来。榴喜走到我跟前,接过长白去。我心中万分不舍,却丝毫也不敢显露出来。我跟在老太太身后,说:“娘,您慢走。”
老太太走到门旁,停下身子,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我看小双也是个灵巧的,跟在仲泽身边也能帮衬你一把。不过,总不能你俩不合,叫仲泽为难。”
老太太又看着小双,继续说道:“小双,你好好伺候二奶奶。兴许二奶奶哪日开心,就提了你做二爷屋里的人。榴喜,我们走罢。”
“是!奴婢恭送老太太!”小双喜不自禁。
我捂紧心口,知道今日成功地度过了一关。无论老太太是不是相信我今日所说的话,为了二爷,她只能选择相信。
而小双,才是最大的输家。为了二爷,老太太绝不会轻易将我逼到绝境。只要我不亲自应允,小双便做不了姨太太。而我,怎会让一个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放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还能改出一章的话……咬牙
大奶奶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日都要过去与二爷一同说说话儿。小双现在存了一丝希望,性子也柔和了许多。
我发现,像书里所写的那样,二爷从不起床,整日都躺在床上,无论是洗漱、用膳,还是出恭,都是在床上由着下人们服侍。
我前世也是个病人,所谓久病成医,也懂得一些照顾病人的方式。
病人就算身子不能动,也应该扶着他适当走一走。屋里要常通风,要晒晒太阳,对身体才好。
无论如何,这样让病人成日不见太阳,对病人的恢复绝对没有好处。而且,总是躺在床上,就算照顾得再细致,也免不了会生褥疮。尤其是里间被屏风隔开,成年见不着阳光,稍稍有些潮湿阴暗。
我生产完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了,做点轻巧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了让二爷的病情能有所好转,我令丫头们将二爷屋子里的窗户打开,透风。前头的窗户也打开,好进来点阳光。又将二爷移到了外间的小塌上,恰恰能晒到太阳。
我忙得不亦乐乎,俯在二爷耳旁轻声说道:“若是能做个轮椅就好了,你也能看看外头的草木。这时节,荷塘里的荷花开得真好呢!”
“荷花么?若是能看看,也是好的。七巧,谢谢你。”这两日,二爷很是乖,不再自暴自弃,该喝的药都喝,眼睛一眨也不眨能一口气喝掉大碗浓稠苦涩的药汁。
我抿嘴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年轻妇人走了进来,笑盈盈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些没脸没皮的尽浑说二奶奶不好,我瞧呀,二奶奶却是个极好的人。定要叫那该撕破嘴的来瞧瞧,我们二爷和二奶奶才是真正的鹣鲽情深,那可真真是羡煞了旁人呀!”
来人穿着一身宝蓝色滚银边的旗袍,头上梳着旧式发髻,笑起来眉眼儿弯弯的似一勾弯月,叫人看了心中畅快,忍不住就要亲近起来。
这人是谁?我望着仲泽。仲泽微微提起身子,道:“大奶奶。”原来是大奶奶玳珍,在书里,也只稍稍提及了大奶奶,是个好脾气的人,为人不温不火。我随着仲泽唤了声:“大奶奶。”
大奶奶手执土黄色丝绢,忙不迭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说:“七巧可别见外。这多日不见你,我实在想得慌。老太太心里呀,就只有你,生怕你伤了身子,也不叫你去请安,叫我这做大嫂的,只好上门来瞧瞧你了。你身子好些了没?丫头们伺候得可好?吃得也习惯不?若是有哪个丫头不长眼,你尽管罚她们去。吃得不好也要说,老太太将厨间里的事交给了我们大房,可不能叫弟妹们吃得不舒心。我呀,就怕下面这些没长眼的昧了良心,苛刻了主子们的用度,过几日得到房方来看看才放心。”
大奶奶说了一大通,我的手被她执在手里,有些不舒服,却只能笑着说:“多谢大奶奶一直以来的费心照顾。二爷和我的身子都好,丫头们也尽心尽力了。”
“那就好,哈哈……”大奶奶笑得眼睛眯起来,调笑般瞅了瞅二爷,说,“二爷,我这好几日没见着七巧,想与七巧说些贴己话儿,你许也不许?”
二爷淡笑,说:“怎会不许?”
大奶奶见状,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道:“二爷性子真是好,也不枉二奶奶死心塌地跟了二爷啦。”
大奶奶那么着急要将我带走……我并不拒绝,由着大奶奶将我拉到一旁的屋子里来。
进了屋子,大奶奶将我压在位置上坐下,遣开丫鬟婆子,又关了门窗,一脸严峻地说道:“七巧,你怎的如此鲁莽?”
“大奶奶?”我做出一脸迷惑的样子来。
大奶奶叹了口气,坐在我身旁,压低声音道:“七巧,你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叫我大嫂就好。都是一家人,总要互相照顾的。”
“大嫂。”大奶奶也不是个难相处的,少得罪一个人是一个,我便乖巧地唤道。
大奶奶牵起我的手,又是一声长叹,道:“七巧呀,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来了姜家,就得认命。你好好待二爷,自有你的好日子过。前头,听说你总气二爷,叫我心里好些担心。我急冲冲地跑来,不想,你这孩子依旧是个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