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范遥皆是心思机智之人,此番推算虽谈不上完备,但也算有理可循。而苏黛心系红袖安危,有所纰漏也是正常。
不过,换而言之,也是那掳走红袖之人棋高一着。
30随行,真容
且说苏黛抱着墨墨一路疾行,偶尔回头细看,见渐渐甩开范遥,心下冷笑,凌波微步本就是绝世轻功,眼下她全力施展开来,即便是范遥这等轻功好手,也追她不及。范遥轻立于枝头,略一沉吟,便微微一笑,骤转方向,跃入树林中。原来,范遥不过是料定了苏黛定会往武当去寻那韦一笑,改走小路,也是往那紫霄宫去。
苏黛且行疾去,穿梭于紫霄宫中,可惜,寻了大半个时辰,却也未见韦一笑身影。失望之余,正打算离去,忽听一人道:“宋师哥,这炭火盆是莫师叔要的。说是要给那张师伯的儿子取取暖。”
苏黛微楞,身形却未顿,忙隐身于旁侧的厢房中。便听那“宋师哥”道:“可是无忌?”少年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子威严,又听那少年忙道:“无忌便是那五师叔张翠山的儿子。我听我爹说过无忌只小我数岁,但却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咦,为何要炭火?这青天白日,乌金当空,怎会冷呢?”那人跺了跺脚着急道:“宋师哥武当山出大事了!你、你定是又去后山练剑了。哎呀,不与你磨叽了,我先给去送炭火了。”
透过窗缝,苏黛只瞧得少年背影,见他一副青衫儒生作扮,约莫着也就十三四岁,心底蓦地想起此少年可能是谁?沉吟间,便见那少年提剑离去。
苏黛轻声低喃道:“莫不是宋青书?”
小苏墨本就觉着无聊,正以小手掩着唇打着呵欠,咋听娘亲的话,心生好奇,便道:“娘,这宋青书是何人?”一时间竟也未压低声音。
“谁?谁在那?!”却是那少年去而复返。
那少年手握着剑,四下环顾,却只见窗户敞开,半卷的竹帘微微晃动,显然那贼人业已离去。他料定那人定时未走远,便持剑跃窗而出,可是这庭院中,只听得微风轻拂,枝桠微晃,杏花瓣微落,却是未见任何异常。
小苏墨咯咯笑着道:“娘啊,这大哥哥竟然真追出来了。他这是将娘和墨墨当贼人了吗嘻嘻,可是他抓不到墨墨,也打不过娘。”小苏墨扬着下巴,说不出的得意。
那少年随即回头,只见屋顶之上,白衣女子抱着一个孩童静静而立。
苏黛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这墨墨明知道此刻不该张扬,竟也不晓得收敛。小苏墨撇撇嘴,他不过是憋气憋得慌罢了。
苏黛心下好笑,也不管那少年此刻被气红了脸,只左手罗袖一挥,杏花点点直直射向少年,阻其去路。
见那少年沉着冷笑,长剑一旋,可那些性花瓣却刹那间转向,竟是上旋,缓缓自头顶飘下,落于发梢、肩头。
苏黛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片刻,便听少年暴怒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啊啊啊!你这个妖女做了甚么?!”
见小苏墨捂着嘴偷笑着,苏黛眯着眼,问道:“墨墨!你做了甚么?”
小苏墨嘟囔道:“他不是盯着娘发呆吗?墨墨不过是投其所好,让他站上几个时辰罢了。”
苏黛一阵默然,可加小苏墨精神不错,心下一松。
却说那道童端了火盆进了房内,偷偷瞄了几眼,只见殷师傅、大师伯、俞师伯、张师伯、莫师叔皆凝神望着正中。原来莫师叔竟是再以内力为那小孩疗伤。而掌门太师傅此刻却坐于一旁调息。宋远桥瞥了那道童一眼,便吩咐他去将儿子找来。
那道童得了令,赶忙回头去寻,却见宋师哥“金鸡独立”于庭院中,心下不解,便弯腰赔笑道:“师哥这是练哪门子的功夫呢?”等了许久也未听声音,疑惑抬头,这才发现了异样。叫嚷之后,武当山又是一番骚乱,此处暂且不提。
且说苏黛甫一翻出外墙,便听得耳畔一声叹息,声音清雅甚熟:“苏姑娘。”
众人中也只一人明知她已为人妇,却偏爱如此唤她。
青白色的墙边,黑衫男子执萧而立,明明是炼气静立,全身上下纹风不动,却愣是透着低气压。
苏黛声音蓦地高扬:“范右使!”
范遥眉梢一挑,见苏黛似有遁意,还作一揖,淡笑道:“正是范某。可否允我护你们下山。”话罢,长袖一伸,拦住苏黛去路。
苏黛定定地望着范遥,不悦道:“范右使,我夫君早逝,可我到底还是个妇道人家。而你,是男子。”言外之意,就是你一个外男跟着他们孤儿寡妇的,怕是不妥罢?
其实苏黛还想加一句:唤我一声‘苏夫人’并不难罢。不过,这话若是出口,她却觉得别扭,至于别扭甚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范遥一愣,随即洒然一笑,蓦地足尖一点,转瞬间欺身而上,压低了声音,颇有深意道:“我知道你……是小墨墨的娘。再者。”双手负后,冷笑道:“我行事,于旁人有何干系?”
范遥的话到了苏黛耳力换了个意思,苏黛心道:看来这范遥的确认识原来的苏黛,不过,这人是不是也忒傲了,你是魔教中人,自是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可我不同,我一个妇人若是与你同行,这关系不就说不清道不明了?随即又心道腹诽道,要是李嬷嬷在此,定给你排头吃!
苏黛一番心声却是将自己同韦一笑乔作夫妻一事抛于脑后了。倒是小苏墨想到了,心底疑惑:“韦韦叔叔不也是男子,他不也一直与我们一道?”